第44章 露宿廁所

兩人來到地鐵站。

最後一班列車離開，站臺上早已沒有其他等待搭車的行人。

克里斯身穿一身西服，可如今的處境，比其他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好不到哪裡去。

\"爸，我們要去哪裡？\"

克里斯托弗坐在骨質掃描器上，雙眼無神。

“我不知道。”

克里斯也毫無方向，稅務局收走了他僅剩存款，導致他無端破產，身上再無多餘的錢，連落腳的窩也沒了。

老式的木質長凳上，克里斯托弗盤著腿，昏昏欲睡。

克里斯則是警惕身邊環境，偶爾走過來一個人，他就精神緊繃。

夜晚的地鐵站並不那麼安全。

唯一的財產，骨質掃描器，還有皮箱，萬一不慎被人拿走，那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這不是一臺時光機，”克里斯托弗突然道。

克里斯沒聽到，一個戴著帽子，穿著米色風衣的絡腮鬍男子經過他身邊。

“爸，那個老漢說這個是時光機器，可這不是時光機，對嗎？他錯了。”

“誰啊？”克里斯沒反應過來。

“公園裡那個人，他說這臺是時光機。”

克里斯看了一眼骨質掃描器。

“是的，它是一臺時光機器。”

克里斯托弗拿著一頂棉質帽子。

小嘴裡說著不是。

克里斯則反駁說是的。

兩人你一句不是，我一句是的。

“我只需要按一下這個黑色按鈕，”克里斯看了一眼兒子，“你想按嗎？”

克里斯托弗從長凳那一端挪過來。

“首先想想你要去哪裡？”克里斯問道。

“不知道，遠古什麼之類的地方吧？”

克里斯抓住兒子的手，按了一下骨質掃描器的開關，讓他閉上眼幾秒鐘再睜開，

隔了幾秒，克里斯托弗睜開眼。

克里斯面露驚恐表情，看向四周。

“那是什麼?”兒子問道。

“你沒看到嗎，恐龍！”克里斯煞有其事的壓低聲音，彷彿擔心周圍的“空氣”恐龍發現兩人的蹤跡。

他兒子說沒看到，克里斯驚訝問，“難道你沒看到嗎？”

看看四周，“哇……”

他兒子站起來。

“注意腳下的火堆，我們是山頂洞人！不能讓這堆火滅了！我們需要這些火種取暖。”

他兒子也進入了角色。

“當心當心！你身後有一頭霸王龍！”

“我們得趕緊收拾東西離開，快！我們要找個安全的地方。”

“比如說？”

“找個山洞。”

克里斯托弗臉上露出驚異微笑，他眼神中透出對探索的熱衷，好像真的需要找個山洞去實現這段奇妙旅程。

克里斯帶著他，進入地鐵裡的廁所。

這就是他所謂的山洞。

地方不大，藍色的鐵門背後，上面油漆早已大面積脫落，地板還是那種老式馬賽克的小瓷磚。

進入廁所後，克里斯反鎖了廁所門。

克里斯往廁所地面鋪了一層紙，坐在地上，背後靠著牆。

他兒子早已疲憊不堪，躺在他腿上睡著。

半夜。

有人要上廁所。

門被搖得吱呀吱呀響。

克里斯大氣不敢吭，擔心吵醒兒子，發出聲音，他用手死死捂住克里斯托弗的雙耳。

門外的人還重重敲門，響聲很大，他害怕對方破門而入，還伸腿用力抵住門。

他的眼眶瞬間紅了，眼淚一滴滴落下！

……

“啊，住在地鐵站廁所？好心酸。”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一個父親帶著兒子住廁所，有哪個父親能忍住這樣的淚水呢？”

“哭死，都已經破產無家可歸了，他還在給他兒子編織夢想。”

“美麗國晚上地鐵是很亂的，還是八十年代，那些稅局也真不是東西，沒經過同意就抽走稅，跟他媽吸血鬼似的！”

“是啊，克里斯害怕也正常，畢竟他算是個透過自已雙手努力的‘良民。’”

“這一段看得實在是太心酸了，簡直就是雪上加霜超級加倍。”

“哭了，我是門外那人，我憋不住了，要上廁所！”

“哈哈哈，克里斯很絕望，門外想上廁所那個人也很絕望啊。”

……

第二天一早。

電梯裡。

克里斯拿著皮箱，還有那臺骨質掃描器。

剛好碰到了傑·託斯特爾。

傑看到他拿行李很是奇怪，“你這是要去哪兒？”

克里斯想了想，“準備去薩克拉門託，跟幾個太平洋貝爾電話公司的人接觸，我打算把他們弄過來，我得過去跟他們打高爾夫。”

傑點頭笑道：“不賴嘛，爭取把他們弄過來！”

傍晚。

克里斯接了兒子。

他們來到一家救濟所，裡面許多女人帶著孩子排著隊。

因為不允許男士進入，克里斯只好等在門外接見該機構的負責人。

不久。

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微胖婦女，頭上扎著髒辮，頭頂位置頭髮斑白。

克里斯想在這裡夜晚能住的地方。

可那位婦女不同意。

“我兒子才五歲，”克里斯拉過兒子說道，他又拿起手中的骨質掃描器，“只需要等我將這臺機器修好賣掉就可以了。”

可對方搖頭不同意，表示這裡只接受婦女和孩子。

克里斯可以將孩子留下，但他不能居住在這裡。

他面露痛苦，他不能跟克里斯托弗分開。

他只有五歲，正是需要照顧的年紀，留在這裡克里斯根本不放心！

“你可以試試格萊德教會收容所，那裡五點關門。”胖女人熱心腸的給克里斯指出一條明路。

“艾麗斯和瓊斯街路口，記得，五點那兒關門！”

沒等胖女人說完，克里斯三步並兩步躍下階梯，一手提箱子，一手提骨質掃描器往鐵門外走去。

克里斯托弗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後。

收容所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人群緩緩踱步，一眼望不到頭。

恰好一輛敞篷跑車經過，裡面坐著的男男女女肆意大笑。

排隊的人當中，男男女女都有，多數是有色人種，少數白人，也是上了年紀，無家可歸的老人，每個人手上都扛著大大小小的行李。

一個負責人從裡面竄出來。

高聲喊道：“大家聽好，只剩四個位置了，只有四個了。”

一個穿著軍綠大衣，裡面一件棕色兜帽衫的瘦削老人，趁著克里斯不注意，插到了他身前。

“嘿，那是我的位置，”克里斯對老人說道。

老人面露兇狠，推了他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箱子和骨質掃描器，打算跟老人理論。

可誰知老人一把抓住克里斯衣領，使勁拽他。

周圍人騷動起來。

“爸！爸！”

克里斯托弗害怕得驚聲尖叫。

負責人將兩人分開。

“走，你們兩個都走！”

克里斯再也繃不住了，怒氣衝衝：“我先來的，是我先來的，他們告訴我要準時來。

我準時來，就在隊裡排著，我下了班，接了我兒子，我準時到的！是我準時到的！！”

旁邊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指著那個瘦削老人說道：“是他趁他不注意插隊的。”

“走吧，羅尼，別排隊了。”負責人對那個瘦削老人說道。

負責人看來認識他，還是個經常搗亂的刺頭。

……

“真是道盡了一個落魄男人的辛酸。”

“有什麼辦法？成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能熬出頭就是龍，熬不出頭還是一條小蛇，沒什麼人會鳥你。”

“好諷刺的畫面，一邊是排著長隊，等待一個床位無家可歸的窮人，另一邊是開著名貴跑車，肆意歡笑的富人。”

“那個社會都有富人和窮人，這個得靠自已努力了。”

“呵呵，靠自已努力？我笑了。一個爹當高官或者財富大亨，另一個爹住貧民窟，一輩子努力都沒用，越努力越廢柴，尤其是美麗國這樣的資本主義國家。”

“照你這麼說，躺平等死唄，這樣最舒服，還活著幹嘛，你這種人活在這個世界就特麼浪費空氣！”

“不得不說，那個坐輪椅的老爺爺真好，世界上還是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