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她懶洋洋地道。

“我在乎,你不能輕賤了自已。”邱燕禮見她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便擰緊了眉頭。

“那你便是嫌棄我住在你隔壁。”

梁枚當下便斂下了眼眸,一副難過的模樣。

邱燕禮便急著澄清:“並不是那樣的,阿梅你誤會了,我怎麼會嫌棄你。”

“那就行,奔波了十天,我渾身都快要散架了,我得趕緊沐浴了好好睡一覺。”她還打了個哈欠,讓人看上去便是十分困的樣子。

“我讓阿玖給你提水,一會再問問福伯,去買個丫頭回來照顧你。”

邱燕禮想得周到,擔心她一個人孤單,有個伴會好一些。

“大人,不用的,我自已幹得來。”梁枚輕輕搖頭道。

“我讓阿玖給你提水吧。”

想了想,邱燕禮還是不忍她一人自理,她這般嬌弱,就應該有個人照顧才行。

梁枚拗不過他,便隨了他去,當著他的面,推門進屋,便又關上。

阿玖進去鋪好了床後,便轉身去準備水,不僅是梁姑娘,他家大人這一路上也沒有好好休息,還是先休息好了,再去查事情吧。

梁枚這一路上在馬車內,倒是睡得著的,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累,她沐浴過後,便跟阿玖說,她要好好睡一覺,希望不要叫她,若是叫她不應,便是睡死了,不必擔心她。

阿玖應了,自已也匆匆忙忙的洗了個澡,便在院子裡打盹。

梁枚看了眼窗外微暗的天色,一躍,自窗戶出去了,阿玖只聽覺一陣風颳過,四下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常的,便又繼續打盹。

梁枚是有些擔心的,早前她還以為邱燕禮不會武,即使會也是些三腳貓的,但是自那天夜裡看到後,便知道他一直是藏龍臥虎呢。

所以如今出去,都要特別的小心,要不然被他發現了,自已的人設豈不是要崩塌了嗎。

周伯伯的家,是在洛城偏西南方向,以前周哥就常說,他們家若是有條件的話,改成一個旅遊景點也不錯的,因為還有湖還有假山,在北疆這個地方,他竟然還種活了好幾棵柳樹,那麼在北疆這個地方,柳絮便成了一種可望而不可求的東西,大家都想一看究竟,特別是那些沒能離開過北疆的百姓,多少有點兒嚮往的。

在周伯伯的家裡,有很多京城的東西,全是她以前偶爾回一趟京城捎來的。

即使是周哥死後,她也從不曾間斷過,她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周伯伯都是如何處置的,總之,她只知道,周哥喜歡那些東西。

她出了周家後,便想著,要先去一趟梁王府,對,在北疆,也有一座專屬於她的梁王府,那是老頭兒拆了鉅款給她建的,沒有動用北疆府衙一分錢。

她那時候還聽祖父說,老頭兒建府的那些錢,都是他自已的私房錢呢,所以,她曾經是多麼的感動。

梁王府非常輝煌,在外人的眼裡,這就是北疆的宮殿吧,和她在京城的梁王府相比,雖然說簡單一些,但是,這是她的家。

輕車熟路的便抵達了梁王府,她看著那塊牌匾,是老頭兒親手給她題的字,羨慕死了整個大宋的人吧。

老頭兒卻說:我的小孩兒值得!

一句值得,便是要了她的命,那麼多的人妒忌她, 卻從不曾想過,她是在刀山血海里爬出來的。

她雖然是醫者,但是她的雙手也染滿了鮮血,雖然那些血都是敵軍的,也有個別是自已人的,為何,因為那些不聽話的便會被她軍法處置,還有那些背叛者,是她親手殺的。

她從不曾愧對大宋,愧對百姓,愧對老頭兒,卻愧對家人。

自從她出事後,青衣說,她自已也查過,有人被安排到北疆來,便是想接替她的位置的,但是,老頭兒安排的住宿,卻從不曾是她的梁王府。

她自打出事後,梁王府便被封了,沒有令誰都不得擅自進入,便是北疆的府衙也不行。

輕車熟路的自後方潛入了府中,府中一片漆黑,但是,她便是閉著眼睛,也能在府中來去自如,這,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

經過了三年,她再次回家了。

上次離開之前,她並沒有回來這裡,一是時間上比較倉促,二是她沒有勇氣踏進來。

現在,她只想看看這裡的一切,看看她曾經打下來的東西,可還在?

一步步,一腳腳的,她越走便越是沉重,當年,所有人都被她安排離開了,但是仍然有那麼多的人死於非命。

她府中的人,青衣說,理應全部都撤離了的,可是,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她回來這裡。

深處,有一抹微弱的燈在晃動著,她睨見了之後,心下一喜,是誰?

幾個箭步便往前奔跑過去,卻不想,那兒除了燈外,什麼都沒有,她正詭異之時,聽見了腳步聲,立即隱身於暗處。

一個面容蒼老的男人出現,可是,他似乎看不見了,用柺杖在敲打著地面,一頭銀髮十分的搶眼。

這是......容伯?

容伯怎麼變成這樣了?

容伯是和她一同來的北疆,當時祖父派他貼身照顧自已的,容伯於她而言,就像是父親一樣。

便見容伯確定了眼前沒有障礙物後,跪在地上,自身上摸出一疊紙錢來,放進火苗裡,燒起來後拿出來放到地上,嘴裡低喃著道:“少爺,您一路走好,若是在天有靈,託個夢給容伯呀,孩子,容伯知道你不容易,我們所有人都欠了你......可你,好歹來容伯夢裡聊聊天呀,容伯想你了,你說你,走的時候孤孤單單的,我給你送了好多個姑娘,她們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梁枚聽得鼻子一酸,她若真的死了,定是會來容伯的夢中的。

可是,她還活著啊。

“少爺,容伯老了,不知道還能守在這裡多久,如果哪天容伯去找你了,你可不能嫌棄容伯這副鬼樣子啊,容伯沒用,沒能護住你,讓秦時明那個白眼狼害了你,我殺不了他,我定是也要讓他祖宅不寧的,可是,我又不想去打擾秦兄弟的安寧,少爺,你且告訴我個糟老頭子,我該怎麼辦呢?”

容伯還在說著,風颳過,那火便熄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