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當年勾結的朝臣眾多,其中關係錯綜複雜,但有一個人屬下很是奇怪,韓寶竟然與大元國的四皇子有聯絡,雖然他們的手段隱秘,但還是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

攬月驚魂未定的回答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靜正常。

她現在心裡也是惶惶不安,害怕自己對皇后娘娘的那一番暗示真的令皇后起了殺機,秦可馨要是死了,恐怕王爺真的不會放過他。

心裡暗暗後悔自己衝動之下做的決定,只能祈禱秦可馨命夠大,別那麼容易被弄死了。

“這倒是有趣了.”

沈墨竹只愣了一瞬便若有所思的扯動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淺褐色的眸色幽深沉黯。

大元國毗鄰大燕,他作為大燕的尊貴無雙的高層,自然對大元國的內幕比其他人有更深的瞭解,據他的資料裡說,四皇子的生母並不顯赫,可養母卻是身份尊貴的容妃,乃鎮北將軍的獨女。

不過,容妃卻是有自己的親生兒子,四皇子的日子並不好過,也未曾展露過驚人的天賦,屬於不起眼碌碌無為的皇子而已,他竟然與韓寶有勾結,這倒是叫他大吃一驚。

難道這位四皇子所圖的,也是那個位置?如果是的話,這份隱忍功夫,真正是令他另眼相看了。

“有他們來往的書信嗎?”

懶懶的從貴妃塌上坐起身,沈墨竹難得對一件事的過程感興趣,饒有興味的問道。

他感覺他好像嗅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

“有.”

攬月動作一頓,從衣裳裡取出一封未署名的信箋,雙手高舉遞到沈墨竹的眼前。

王爺做事一向只問結果不問過程,極少去關注中間的步驟,這次竟然破天荒的關心起了證據,這件事果然牽扯甚深嗎?沈墨竹展開信箋,微深的眸色落在薄薄的紙上,臉上的表情冷淡的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即使是攬月也看不出他現在的心內所想。

“王爺,大元四皇子那裡守衛森嚴,搶奪這封書信的時候,我們折損了兩個同伴,不過他並不知是何人所為.”

掂量了半晌,攬月才婉轉的表示他們被發現了。

說完這話,攬月的心內也在打鼓,本想瞞下這件事,誰曾想王爺居然會親自過問,她就絕對不能瞞著不報了。

沈墨竹緩緩的折起書信,雙眸微閃,臉上雲淡風輕,心內卻是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以至於都沒有注意攬月說的什麼。

當今皇帝在還是太子的時候竟然勾結過大元國,侵吞軍需物資,導致當時鎮守邊關的大將軍李晟失守墨城,被元人斬殺。

這直接導致當時寵冠後宮的李貴妃一下失去最大的靠山,李貴妃所出的六皇子也從炙手可熱的繼位人選失去了與當今皇帝爭奪帝位的資格。

這是叛國罪啊!當今皇上竟然叛國!“王爺?”

見沈墨竹久久沒有說話,攬月微微仰起頭小心翼翼的叫道。

沈墨竹這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微冷而凌厲的視線落在攬月的身上,神色莫名,他緊緊的盯著攬月,問道:“這封信你看過了?”

對上沈墨竹冷冽沒有溫度的視線,攬月連忙低下頭去,整個人瞬間如同浸泡在寒冰之中,連頭皮都是麻的,憑她多年來對王爺的瞭解,她感覺到了王爺對她的殺意,不由連牙齒都打起顫來。

發生了什麼事?那封信裡到底寫的什麼,竟然讓王爺對她起了殺意!“沒有,這封信是今早才送到屬下手裡的,屬下還未來得及拆看.”

攬月強壓下心內強烈的恐懼,極力控制自己驚恐的情緒,平靜道。

“知道了.”

沈墨竹點點頭收回視線,攬月這才感覺到頭頂那道迫人的殺意消散,還未平復驚慌的情緒,只聽沈墨竹又道:“把經手過這封信的人全殺了吧.”

這個秘密太大了,他不能允許一絲一毫的閃失。

攬月驚懼的猛然抬頭,對上沈墨竹毫無溫度的視線,心內一震,忙道:“是.”

幸虧她還沒來得及看,如果她看了的話,她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想到這裡,後背不禁被冷汗打溼了一片。

“王爺,大元國使者後日抵達京城,來的人就是大元國四皇子.”

以為這件事跟王爺沒有什麼關係,就一直沒有上報過,可今日的一切說明此事事關重大,關於四皇子的事,她不敢再有半分怠慢。

沈墨竹眸色又深了兩分,沉聲道:“知道了.”

四皇子應該是來追查這封信的下落吧,這麼驚天的秘密,他也不敢輕易忽視,怕是已經坐不住了,這信落在誰手裡都是要命的東西,要皇帝的命,也要他的命!“給我盯緊了他,別讓他發現了.”

沈墨竹緊了緊手中的信,壓低聲音吩咐道。

“是.”

攬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沈墨竹揮了揮手,她才帶著驚魂未定從書房內離開。

攬月走後,沈墨竹久久的坐在貴妃塌上沒有動彈,茶几上的熱茶也漸漸轉涼,不再升騰淡淡的熱氣。

沒有了外人,他臉上才露出難看至極的臉色,腦子飛速的轉動著。

這封信只是提了皇帝當年勾結大元國的事情,卻沒有證據證明,即使拿出來也掀不起風浪。

前一陣有人夜闖營帳,告訴他一個天大的秘密,說是先帝還有遺詔和一封書信在韓寶手裡,卻不知其中內容,他才大膽進宮打探,卻被神秘人下毒重傷。

想必,先帝當時已經知道當今皇帝勾結大元國叛國之事,無奈命不久矣,也奈何不了當時羽翼已豐的皇帝,所以才偷偷留下遺詔和書信,讓韓寶帶給他,可是韓寶卻被皇帝監視,無法傳信給他。

那封信定然就是當今皇帝叛國的證據!此事茲事體大,他必須趕在皇帝前面找到遺詔的證據,秦可馨就顯得尤為重要起來。

他必須得儘快進宮一趟,讓秦可馨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最重要的,還是給她撐腰,不能讓皇后把她給殺了,否則他上哪兒再找這麼一顆既不會讓皇帝起疑,又有能力的棋子去。

沈墨竹揉了揉發痛的額角,早知道就不送她去皇后那兒了,這個女人,惹毛人的功力真是出類拔萃,怎麼就不長眼的惹到了皇后呢。

他完全沒有覺得是因為他把她送到皇后手裡而惹出來的麻煩。

大男人主義,有時候真的很欠揍。

不管沈墨竹怎麼頭疼,秦可馨這邊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她已經快要被宋嬤嬤給折磨死了。

一大早天還未亮,雞都沒打鳴,宋嬤嬤就在門外一聲連一聲叫她起床,她不理她就一直叫,一聲挨著一聲,完全不嫌煩。

從起床洗漱到走路喝水,她沒有一樣是不挨訓的,秦可馨覺得她前半輩子都白活了,對人生的感悟又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名曰:不做不死。

終於扛到日上三竿,陽光璀璨耀眼的光芒炙烤的大地蒸籠一般的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秦可馨看到宮人提著一盒盒的食盒往桌子上擺,兩眼都冒綠光。

被訓了整整一早上,她早都餓得快要粘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了,餓狼撲食般,疾步撲到桌子邊,抓起筷子就下手。

一旁一個幽幽如鬼混的聲音就在她旁邊響起。

“秦姑娘,請注意你的坐姿,還有你的儀態,如果你忘了,今天早上的課老奴不介意再給你上一遍.”

宋嬤嬤繃著一張臉,一板一眼的盯著秦可馨說道,面癱臉上半分表情也無。

秦可馨憤然的抬頭,惡狠狠的瞪向她,捏著銀筷子的手攥了又松,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去撕了她似的。

媽蛋,吃個飯都不讓人安生,還珠格格果然誠不欺我,這丫的活脫脫一容嬤嬤再世!宋嬤嬤無悲無喜的與秦可馨的視線對視,沒有害怕,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連一個嘲諷的眼神都欠奉。

“老奴看秦姑娘是不想吃飯了.”

率先收回視線,轉頭朝旁邊的宮女吩咐道:“將飯菜都撤下去,秦姑娘還沒學會吃飯.”

“我會了我會了!別撤!”

一聽不讓她吃了,哪裡還顧得上置氣,一下跳起來大半個身子往前傾護住半桌子的菜。

她可憐巴巴的瞅著宋嬤嬤,把頭點的跟招財貓似的,滿臉的諂媚討好。

擦,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人小燕子有皇帝護著敢打了容嬤嬤,她秦可馨可沒人護著,只能討好宋嬤嬤。

怎麼辦,好傷感。

宋嬤嬤抬了抬手,止住上前的宮女:“會了就請秦姑娘重新坐下再吃一次.”

秦可馨這次不敢挑刺了,老老實實的雙腿併攏,腰背挺直,動作緩慢而輕柔的慢慢拿起碗,小口小口的咀嚼,沒有碗筷碰撞的聲音,沒有大口咀嚼張著一張嘴的粗魯,一頓飯吃的悄無聲息。

“秦姑娘這不是做的很好嗎?好了,該午休了,下午劉嬤嬤教導你蘇繡,秦姑娘的繡藝想必是不差的,希望不要叫老奴失望.”

撤下了一桌子的菜,宋嬤嬤將一杯熱茶遞到秦可馨手裡,忽然說道。

納尼?at?她的耳朵可能出問題了,她剛剛聽到了什麼?蘇繡?刺繡!秦可馨的表情瞬間龜裂,像見了鬼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宋嬤嬤,目瞪口呆。

她一定是開啟的方式不對,她連十字繡都沒繡過,還蘇繡!突然覺得前途一片灰暗,看不到半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