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四啊，你悠著點

昨晚才說了要賠她衣服，今天就買了新衣服回來給她，向北望還真是言出必行呢。

“今天中午做飯遲了，我們泡麵吃吧。”

聽到要吃泡麵，三個孩子都歡呼：“好耶！”

姚青洛走向廚房，向北望放下東西，跟了上來。

“抱歉，我想買點吃的回來，但是現在不比……街上什麼都沒有。”

向北望也很無奈。

姚青洛笑道：“那有什麼好道歉的，只是你剛回來，就讓你吃泡麵，委屈了你才是。”

“只要和你一起，吃什麼都行。”向北望聲音堅定。

姚青洛臉又紅了，“說什麼呢，也不怕被孩子們聽見。”

見她羞了，向北望眉眼間也有了笑意。

“我來燒火吧。”

說著，向北望坐在了灶臺前。

“嗯，多燒點水，我昨天在黑市換了一隻鴨子……”

說到這裡，姚青洛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話頭一頓，看向了向北望。

果然，向北望也僵住了。

他眉心擰成一團，很是憂心地看著她，認真地說：“洛洛，這個時候，黑市不安全。”

昨晚兩人說了很多前世的事情，商場空間也提了，唯獨漏了去黑市這事兒。

姚青洛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擔憂，只是，如今想吃點東西不容易，我又不想給孩子們吃凍肉……而且，我也不清楚你的津貼能有多少，想著多掙點錢。”

向北望聽到這裡，起身回房，拿了自已的包出來。

“這裡有我這個月的津貼，還有我最近得的獎金。”

姚青洛接過來，拉開一看，裡面是一個信封。

看著挺鼓實的。

“洛洛，這輩子我別無所求，只盼著你和孩子們好好的。”

向北望忽然擁住了她，聲音低啞，帶著輕微的哽咽。

姚青洛心頭一軟。

想了想，她輕輕點頭：“好，我答應你，如果沒有必要我不再去黑市，就算是去，也一定會保證自已的安全。你也知道，我是有商場空間的，而且每次去，我都會換裝束，也不是那麼容易能被認出來的。”

雖說姚青洛沒有一口答應不再去黑市，但向北望要的也只是她對自身安全更加重視。

“洛洛，我相信你的判斷和能力，只要你記住：安全第一，你想做什麼我不會攔你。”向北望輕聲道。

他也是經歷過改革的，很清楚未來的浪潮將往哪個方向發展。

而且洛洛前世靠一已之力開了公司，還籌備了商場，這足以證明洛洛是非常有能力的。

自已要做的不是拖她後腿，而是想辦法護住她，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

對於向北望的支援，姚青洛十分感激，欣然道：“放心吧，我怎麼捨得出事，我還要和你，和妞妞他們好好享受這輩子的幸福人生呢。”

向北望牽起她的手，俯身在手背親了一口。

“哎喲喂——！”

兩人這舉動恰好被來找小兒子的馬淑芬看到了。

她懷裡還抱著三娃呢！

看到這個畫面，馬淑芬第一時間捂住了么娃子的眼睛。

“你們兩個大白天的在廚房……嗐！當心被孩子撞見。”

馬淑芬老臉都紅了，說完就抱著孩子先避避。

姚青洛和向北望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

“這時代，我們這樣確實大膽了些。”

姚青洛俏皮地眨眨眼，鬆開手，轉身繼續刷鍋。

而向北望也重新坐下生火。

很快，加蛋加菜的泡麵煮好了。

還有昨晚剩的半隻烤鴨，姚青洛也端了出來。

早上的飯，其實就是昨天她熬的豬肉粥，向北望做的就是將它熱了一下。

“娘，一起吃吧。”

馬淑芬本來是在家吃過紅薯的，過來只是想多陪陪小兒子，畢竟小兒子能回家一趟不容易。

而姚青洛見老太太來了，也特意多放了些面，此刻便招呼道。

馬淑芬拒絕：“我就不吃了，我吃過的，你們快吃吧。”

姚青洛也沒廢話，直接夾了麵條，舀了些雞蛋和空心菜在最上面，又給她加了一勺湯。

向北望也給他娘夾了肉。

“娘，青洛一點心意，就不要推辭了。”

馬淑芬只好捧著碗，“哎……好吧。”

只是，看到碗裡卷卷的面，馬淑芬一臉納悶：“這是什麼麵條啊？長得怪特別的。”

“哦，是妞妞爸之前帶回來的。”姚青洛面不改色地推出丈夫當擋箭牌。

向北望也點頭配合。

“奶，這個面可好吃了呢！”妞妞開心地對阿奶說。

馬淑芬早就聞到香氣了，“有面條又有雞蛋，能不好吃嗎？趕緊吃吧。”

她倒是沒急著吃，先給三娃喂。

姚青洛便道：“娘，他可以自已吃。三娃，拿起筷子自已吃飯，不要耽誤阿奶，阿奶吃完下午還得去上工的。”

三娃立即抓起筷子，橫在小手裡慢慢地捲起麵條，“呼~呼~”

三娃吹了兩口就迫不及待地把麵條送進口中。

見狀，老太太也不再客氣，自已也吃了起來。

嚐了一口，這麵條帶著從未吃過的味道，香得很。

馬淑芬忍不住感慨：“老四啊，你們在部隊也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麵條嗎？”

向北望手一頓，看了眼妻子，“嗯，偶爾也能吃上。”

馬淑芬一臉欣慰：“那就好。難為你，這麼大老遠還記得往家捎，不過家裡你媳婦兒和幾個孩子，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也是跟著你才能沾沾光，多想著點他們。”

向北望又點頭：“嗯，娘，我會的。”

看婆婆還提醒向北望惦記自已和孩子們，姚青洛心裡也舒坦。

“娘，昨晚的肉你也沒吃上幾塊，再吃點。”姚青洛大大方方給婆婆夾了幾塊肉，把她那碗堆得快放不下了。

馬淑芬捧著碗躲，“我一個人哪兒吃得了這麼多，你們吃就是了。”

她將碗裡的肉分給三娃，又給二娃妞妞都分了一塊，自已碗裡只剩一塊。

見狀，向北望和姚青洛兩口子對視一眼。

見姚青洛衝老太太那邊抬了抬下巴，向北望心領神會。

“娘，昨天我們在縣城割了點排骨，等會你拿兩根回去吃吧。”

這是姚青洛一早就承諾老太太的，雖說老太太沒當回事，姚青洛卻真準備了排骨。

商場空間裡的肉不多，魚和海鮮較多，所以這排骨還是她昨天在黑市換的。

排骨上邊沒什麼肉，價格比肉價要低，但大家依然會優先選擇豬板油、五花肉、純肉這類，畢竟同樣一張肉票，用來買肉比買骨頭划算多了，何況骨頭還壓秤。

賣不掉的骨頭，就拿去黑市賣了。

姚青洛倒覺得排骨是好東西，一口氣把對方的排骨全買了，另外還買了兩根大筒骨。

鑑於姚青洛買的量大，筒骨其實算是送給她的，只花了一角錢。

馬淑芬關注的重點卻在別處：“你又去那地方了？”

見姚青洛沒否認，馬淑芬心急，扭頭對小兒子說：“老四，你這媳婦可得好好管管！別等哪天闖出禍了，那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向北望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神色寵溺而無奈：“娘，家裡一向她做主，您又不是不知道。”

馬淑芬一聽，瞬間翻了個白眼。

得，算我白說！

老四這樣可不靠譜。

老太太不放心，打定主意繼續勸。

姚青洛直接一塊肉送到她嘴邊，把她剛張開的嘴給堵住了！

馬淑芬瞪大眼睛。

向北望和三個孩子也愣愣地看著。

姚青洛面不改色，依舊是溫柔的笑容：“娘，吃飯的時候多吃點肉，要不等後面搶收，你這老身子骨可扛不住。”

馬淑芬嘴不由已，被迫咀嚼起了口中的那塊肉。

不過老四家的這舉動她算看明白了，這是讓她別說了，反正說了也是浪費口水……

老太太吃完飯匆匆離去。

在老四家耽擱的有點久，怕是都錯過上工時間了，今日又得少掙兩工分。

飯後是向北望收拾。

妞妞一如既往想幫忙，向北望讓她去歇著。

妞妞拗不過爸爸，就來找媽媽了。

進了房間，發現媽媽在數錢！

錢，好多錢！

妞妞眼睛都亮了。

“媽媽，這是爸爸拿回來的錢嗎？”

姚青洛沒抬頭，“是啊，妞妞，把門關上，別讓弟弟進來，二娃的嘴巴可沒有你的嚴實。”

妞妞偷偷樂，扭頭就去上了門閂。

向北望這次帶回來的錢有三百八十元，其中八十元是他的津貼，三百元是獎金。

票還沒細看，只知道多數是全國糧票和肉票。

姚青洛一查，發現還有五張工業券，五張一尺的布票，四張煤票。

工業券倒是能換腳踏車，可五張太少了，得要十二張才行。

“怎麼把門鎖了？”

忽然，外面傳來向北望的聲音。

看來是廚房收拾好了。

妞妞趕緊跑去開門。

向北望進來的時候，恰好看見她拿著工業券在看。

“等我這次回部隊，我和他們多換點工業券，或者爭取給你弄到一張腳踏車票。”

向北望說著，抱起妞妞坐在床邊，妞妞放到了腿上。

聞聲，姚青洛抬頭看他，“你下次什麼時候能回來？”

向北望目光深邃，“這取決於你。”

姚青洛一聽，便明白了。

她摸摸女兒的頭，溫和道：“妞妞，出去玩會兒，媽媽和爸爸說點事。”

妞妞立即乖乖從爸爸腿上滑下來，“好的媽媽，要不要我把門關上呀？”

“那最好了，謝謝妞妞。”

“不用謝，媽媽~”

妞妞噠噠噠地踩著新涼鞋跑出了屋，還把房門拉上。

“北望，我希望你不要退出部隊。”姚青洛望著丈夫，認真地說道。

向北望靜靜聽著。

“你也知道，我爸媽平反後不久就去世了，歸根結底，還是在下放時熬垮了身子。我希望你留在部隊，確實是出於私心，我……”

向北望突然抱住了她。

靠在向北望肩頭，她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我明白了，不用多說，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都會去做。我不會再讓你留下遺憾，也不容許自已重蹈覆轍。”

姚青洛鼻子一酸，伸手擁住了他。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了這三個字。

隨後又不約而同地噤聲。

過了一會兒，姚青洛才問：“若不退下來，你下次什麼時候能回家呢？”

向北望輕輕撫摸她的髮絲，她這一頭長髮是這個時代少有的風景，村裡的婦女同志基本都是短髮，只有她，不僅留著長髮，而且打理得極好。

“應該和上輩子一樣，要等到二月後了。”

那就是半年。

姚青洛不禁有些失落，卻也知道，這是自已“自找”的。

“這次能待多久？”

聽出她聲音悶悶的，明顯是心情不好了，向北望心裡暗暗想道：看來這一世，自已需要把握好那次“機會”，爭取能夠結束兩人如此遙遠的異地分居狀態。

但現在，向北望不打算告訴她，以免最終事情不成，惹她失望。

“五天，也是藉著養傷之機，才能在這時候請到假。”

姚青洛鬱悶了。

“以前也是這種日子，雖然難受但也沒那麼難受啊，為什麼這次感覺……”

說著她的喉嚨就哽咽了。

現在她明明是個心理年紀四十多的中年女人，反而比前世還要感性、還要黏人。

大概是因為前世的她，沒能意識到向北望對自已有如此深沉的愛，而自已也沒有如此愛向北望吧。

向北望也不想和她分開，這就被她勾起了離別傷情，心裡一陣發堵，當下就吻了上去，把人壓在床上。

幸好，二娃三娃吃完飯就拿著竹蜻蜓跑出去玩，妞妞也被打發出去了……

向北望只覺得這五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異常珍貴。

他時刻都想和洛洛在一起。

同時也發了狠地要她，彷彿是要將未來半年的量都預支光。

於是，妞妞和二娃三娃有一個驚奇的發現。

自從爸爸回來，兩人就經常關在房間說悄悄話，而且重要到不許他們偷聽。

由於爸爸的表情太嚴肅了，天真的妞妞和二娃沒有半分懷疑。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老四啊，你……你悠著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