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娃不要當一班的男娃娃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吃大鵝呀？”

早上吃著雞蛋粥，二娃卻已經惦記起了昨晚的大鵝。

姚青洛挑眉：“雞蛋粥不夠香嗎？”

二娃咧嘴笑：“香！可二娃沒吃過大鵝，想知道大鵝是什麼味道呀！”

姚青洛無奈。

果然人是會變貪心的，雞蛋粥在當下就是難得的珍饈美味了，她兒子居然不滿足。

不過，看到孩子們不再一臉菜色，姚青洛又覺得值。

“家裡吃大鵝的事情，別上外頭說，不然大家都要來家裡和你們搶肉吃。”姚青洛煞有介事地道。

吃雞鴨魚肉不用藏著掖著，雞鴨可以說是私下找誰換的，魚可以說是自已捉的，肉可以說是拿錢票買的。

大鵝這種很少有人養的家禽，唯一的來源只能是黑市，所以不方便對外透露。

好在姚青洛瞭解自已孩子的命脈，這話一出，誰也不敢大嘴巴了。

而每一次吃好的用好的，姚青洛都要強調一遍：不能對外說。

久而久之，孩子們自已也會隱瞞家裡狀況的。

吃過飯姚青洛就開始洗衣服，洗完衣服的水拎去澆菜地。

忙完了，姚青洛就給二娃三娃理頭髮。

妞妞的頭髮也有點長了，她在旁邊乖乖等著，以為媽媽今天也會給自已剪頭髮。

但是媽媽給弟弟剪完，就把剪子收了。

妞妞疑惑地問：“媽媽，我不用剪嗎？”

姚青洛看了妞妞一眼，笑道：“妞妞是女孩子，留長頭髮扎辮子多好看啊，不剪了。”

妞妞的眼睛慢慢瞪大：“媽媽，我可以留長頭髮嗎？”

現在的婦女同志基本都是短頭髮，這是一種“精神昂揚”的象徵。

留長頭髮，會給人一種注重外貌、不務實不利落的印象。

加上大人圖省事，乾脆把小孩子的頭髮也都剪了。

妞妞雖然喜歡長髮，但是之前問媽媽可不可以留長髮時，被媽媽拒絕了，於是妞妞也不再奢望能擁有一頭長髮。

“媽媽又沒什麼事，每天有足夠的時間幫妞妞梳頭髮，所以以後妞妞的頭髮就不用剪了。”

姚青洛說著，拿了個小發夾出來，給妞妞夾上了。

然後拿著鏡子問女兒：“怎麼樣，好看嗎？”

妞妞看著鏡子裡的自已，高興得兩手捂住臉頰，“媽媽，這是妞妞嗎？”

這傻乎乎的問話把姚青洛逗樂了。

她親了口女兒的臉頰，才故作思考地回答：“嗯……臉頰和我記憶中的一樣嫩，是我家妞妞沒錯了。”

妞妞開心得像是要起飛，張開手臂摟住媽媽的脖子，“媽媽，媽媽！”

妞妞一邊喊著媽媽，一邊蹦蹦跳跳的。

姚青洛見她那麼高興，心情也特別好，這輩子讓妞妞永遠快快樂樂，就是自已的心願！

二娃好奇地湊過來，盯著姐姐頭髮上的新奇玩意兒看了半晌，便對媽媽央求起來：“媽媽，二娃也要~！”

姚青洛掃了眼他那剛剪的頭髮，“你要來也沒用啊，這是給小女孩用的髮夾，一般男娃娃不用。”

二娃習慣了姐姐有什麼自已就有什麼，便認真地告訴媽媽：“那二娃不要當一班男娃娃，二娃要當二班、當好多好多班的男娃娃。”

姚青洛咳了咳，“你當幾班都不行。”

二娃要是真戴著個髮夾出去，姚青洛敢說不出一天，全村的人都會以為她精神有問題了。

但是姐姐有的東西，自已沒有，二娃就有小情緒了。

姚青洛想了想，從商場翻了個竹蜻蜓給二娃。

當看到竹蜻蜓的那一瞬間，二娃眼睛都亮了，激動地在媽媽面前蹦躂，伸長了手想去拿竹蜻蜓。

姚青洛囑咐道：“要帶著弟弟玩，而且只能在門口玩，不能走遠。”

二娃“嗯嗯”地點著小腦袋。

姚青洛這才把竹蜻蜓給他。

接過竹蜻蜓的二娃，迫不及待就放在小手裡搓。

搓了幾圈，往上一拋，竹蜻蜓就飛了起來。

二娃咧著嘴笑得眼睛都彎成一條縫：“嘻嘻~竹蜻蜓飛咯！竹蜻蜓飛咯！”

比起四歲的哥哥，才二歲的三娃顯然“見識淺薄”，頓時就被這會飛的小東西驚得小嘴巴成了“o”型。

緊接著，三娃就焦急地去找哥哥：“哥哥，給我，給我！”

二娃還沒玩夠呢，才不肯給弟弟，伸手把弟弟推遠：“等會兒、等會兒！”

他一下子就把媽媽的交代忘光光，拿著竹蜻蜓背對弟弟，玩得樂不思蜀，並且還追著竹蜻蜓出了院子。

三娃追在哥哥屁股後面，不停地喊：“我玩，我玩~！”

直到三娃索要無果後哭了，屋裡的姚青洛聽見哭聲，衝著門口的方向大喝一聲：“二娃！”

二娃這才依依不捨地把竹蜻蜓遞給弟弟。

“你不會玩，我教你，要這樣，再這樣——”

二娃抓著弟弟的手，搓了搓竹蜻蜓的棍子，再鬆開手……大概是三娃的手太小了，又或者是搓得不夠快，結果竹蜻蜓沒飛起來，掉了！

二娃一下沒了耐心，撿起竹蜻蜓又抓回自已手裡，嘴上還理直氣壯地說：“你都 不會玩，還是看我玩吧，哥哥給你飛個好高好高的。”

三娃只感覺從竹蜻蜓到自已手裡，再到回到哥哥手裡，過得得非常快，快到他都沒看清楚竹蜻蜓的樣子。

三娃就知道了，哥哥不想給自已玩。

他立馬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著腿哇哇大哭。

姚青洛聽到哭聲跑出來，看到三娃這個樣子，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二娃在聽到弟弟哭的那一刻，就預感到不妙，接著便聽見媽媽的腳步聲。

他趕忙撿起竹蜻蜓跑回弟弟身邊，根本不敢抬頭看媽媽，假裝很關心弟弟，一隻手伸出去拉弟弟，一隻手把竹蜻蜓塞到弟弟手裡。

“給你給你，不要哭了，哥哥是要給你看怎麼玩的，不是不肯給你玩。”

二娃有模有樣地說道。

三娃這回學聰明瞭，拿到竹蜻蜓馬上擦乾眼淚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開。

他要去一個哥哥找不到的地方玩。

二娃看弟弟不哭了，才敢偷偷看向媽媽。

對上媽媽的視線，二娃趕緊呲著牙齒嘿嘿笑。

姚青洛無奈地搖了搖頭，“趕緊去看著弟弟，別讓他跑遠了。”

“好噠媽媽！”

二娃知道自已不用捱罵了，飛快地去追弟弟。

姚青洛回到屋裡，繼續裁剪布料。

她準備多納幾雙鞋墊，再做幾雙布鞋，等下次向北望回家，就讓他帶去部隊。

布鞋比解放鞋、膠鞋和塑膠涼鞋都舒服，而且可以自已做，不用花錢買，因此村裡的人大多都是穿布鞋。

姚青洛也是嫁到向家才學會的納鞋底、做布鞋，前世這個時候她做布鞋的手藝，就和做飯的廚藝一樣，只能說過得去。

但重生的她做起布鞋來，卻是駕輕就熟，動作很麻利。

妞妞在旁邊看著媽媽做布鞋，偶爾幫媽媽遞塊布、遞個剪子什麼的，貼心得很。

一上午，姚青洛就做好了一雙布鞋，當場讓妞妞換上。

妞妞卻先拿上自已的涼鞋跑到院子，把腳丫子衝乾淨，才穿著涼鞋進來試新布鞋。

穿著新鞋子在床上走了幾圈，妞妞笑嘻嘻地跟媽媽說：“布鞋比涼鞋舒服，媽媽，妞妞可以不要新涼鞋了。”

姚青洛一聽，就知道女兒是想給家裡省錢的。

塑膠涼鞋有好幾種顏色，算是時下最受歡迎的鞋子，妞妞這雙還是向北望一個戰友給他的，說是人家閨女的舊鞋子，因為穿不下就送他了。

妞妞很喜歡這雙塑膠涼鞋。

過年氣溫較低，導致塑膠涼鞋變硬，把她的外踝骨都刮破皮了，她也不肯換。

正因為喜歡，妞妞很愛惜它，平時涼鞋都是放在家裡的，只有年節才穿。

姚青洛前世睹物思人，妞妞的塑膠涼鞋她始終珍藏著，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的衣櫃裡還放著這雙塑膠涼鞋。

如今妞妞活得好好的，姚青洛卻不想再看到它了，用一雙新鞋子換這雙舊鞋是最好的安排。

想到這裡，姚青洛起身去把櫃頂的籃子拿下來。

商場空間悄然少了一雙小女孩穿的塑膠涼鞋。

姚青洛手伸進籃子，再出來時，就多了一雙粉色帶花的新鞋子。

這是九二年最新款的塑膠涼鞋，比起當下款式單一的塑膠涼鞋，無疑它更加漂亮、更加惹人注目。

看到它的時候，妞妞整個人都呆住了，似乎是沒想過會有這麼好看的塑膠涼鞋！

姚青洛注視著女兒，含笑道：“可是媽媽已經給你買了，你不要的話，那該把它怎麼辦呢？”

妞妞瞬間回神，朝著媽媽撲來，口中發出驚喜的聲音：“要要要！媽媽，妞妞要！”

抱著這雙新涼鞋，妞妞高興得快要哭了。

同時，她的小臉上也有些許不安之色：“媽媽，這麼漂亮的涼鞋，一定很貴吧？”

姚青洛溫柔地揉揉她的頭，“這是我們縣城唯一一雙鞋子，因為妞妞是爸爸媽媽獨一無二的珍寶，媽媽把它買下來送給妞妞，只要妞妞喜歡，這錢就花得值。”

妞妞聽得心花怒放，摟著鞋子一頭栽到媽媽懷裡，嘴裡發出撒嬌的咕噥聲：“媽媽~妞妞好開心呀！”

媽媽昨天去縣城給她買了夾子，還買了最好看的涼鞋，她好高興、好高興呀！

嗯，妞妞要更加努力地幫著媽媽做事！

於是，在媽媽去廚房做午飯的時候，妞妞珍惜地摘下發夾，把它和涼鞋、新布鞋放在一起收好，便光著腳迫不及待地跑去廚房幫忙。

姚青洛注意到女兒髮夾不在了，腳上也沒穿鞋，溫和地說：“妞妞，不要捨不得用媽媽給你買的東西，這些東西買來就是要用的，不用才是浪費錢哦。”

妞妞聽說這是浪費錢的行為，立馬緊張起來：“那妞妞現在回去拿！”

她又蹬蹬蹬地跑走了。

等妞妞再來廚房，髮夾回到了她的頭上，腳上也多了一雙……

舊涼鞋。

妞妞始終是捨不得穿新鞋子來廚房，她覺得新鞋子新衣服，都是要洗了頭洗了澡，才能穿的。

姚青洛見狀也不再多言。

鍋裡煮上了飯，她便去菜地摘了空心菜回來。

中午吃大鵝燉肉，和一個炒空心菜。

香蔥和空心菜擇好並洗乾淨，便開始將肉切塊、薑切片、蔥切段。

待鍋裡的米飯煮熟，撈出來用漏勺濾幹水分，倒入大盆裝著。

剩下的米湯也盛出來當水喝。

鍋熱放油，油熱放薑片煸出香氣，倒入焯過水的鵝肉、生豬肉，大火翻炒。

炒得肉微微有了點金黃色，放鹽、味精和生抽，繼續翻炒，將調料炒勻。

隨後添入兩勺依舊滾熱的米湯，丟進一個八角、幾片香葉和桂皮，蓋上鍋蓋中火燉。

這隻大鵝不算老，燉上個二三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撒上一把蔥段，翻炒兩下，香氣撲鼻的大鵝燉肉便出鍋啦！

炒空心菜很簡單，三兩下就搞定。

“妞妞，去喊弟弟他們回來吃飯。”

姚青洛一邊拿個盤子裝大鵝燉肉，一邊對女兒說道。

“好！”

妞妞應著聲，迅速跑出家門。

趁大家還沒下工，姚青洛端著一盤肉去了隔壁。

馬淑芬早有防備，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做賊似地把門關上了。

“不是讓你別送？”

姚青洛意味深長地看著婆婆：“一般嘴上說不要，心裡都是想要的，我懂。”

馬淑芬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偏偏這時姚青洛又幽幽地補充：“娘，你都特意等著我來了，就別和我裝了，趕緊吃吧。”

馬淑芬恨得牙癢癢：“好好的人，怎麼就長了張嘴？以後出門少說話，我怕你捱打。”

話是這麼說，老太太還是趕忙找東西裝肉了。

姚青洛一秒鐘不多待，以免碰上牛月珍又要吵一架。

而馬淑芬糾結半天，還是把特徵明顯的鵝肉用小碗單獨盛出，只留一些分不出是鵝肉的部位，和豬肉混在一起。

中午，向家旺等男娃放學了，向家人也下工了。

眾人剛進門，鼻子跟狗一樣靈的向家寶就聞到肉香味，大聲嚷著：“阿奶，你在家燉肉了嗎？”

眼看向家寶就要衝向廚房，向家福馬上不滿地喊道：“你不能吃！你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