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往事不可追
我在這裡殺人,你卻在那裡談戀愛 練水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鄭嘉沒有回警察局,而是在路上偶遇了熟人小黑,向他打探了一番。
“叫李郵的囚犯?”小黑撓頭,“是記者嗎?沒有啊?”為了控制輿論,警察局最近都不敢對這些筆桿子動粗。“至於他有沒有去過警察局,我不知道。”
李郵太過低調,也很會演戲,恐怕除了當天守門的警察以及衛鴻羽,沒有人知道這一點。
鄭嘉想了想,沒有往警察局走去,反正李郵如果在警察局的話,肯定安全無慮。
要是現在他去警察局,肯定有很多事絆住他,到時候想要挖出江心藏著的東西就遙遙無期了,更何況……鄭嘉看著口袋中的絲帶。
……拿在手上滲得慌,他也不想晚上再次夢見那駭人的場景,還是先讓它“入土為安”吧。
就這樣想著,他拜別了小黑,往學校處走去。
現在正是開學期,鄭嘉換了個學生裝扮,完美地融入了往來的學生中,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被保安驅逐。
順利進入了學校,他忙不迭地往櫻花樹那頭趕去。
現在正是秋天,寒冷的冬季即將來臨,樹葉光禿禿一片,再也看不出夏季那般茂盛的景色。
櫻花樹依然,光禿禿的樹枝上掛著幾朵乾花,風一吹,便飄零落下,帶著人世間的蕭瑟。
鄭嘉扶著樹,定定地看著那幾根枯枝,其中一個上面曾經掛過周禮真的屍體,重重壓了一晚,也被警察圖省事鋸了一小段,現在上面居然冒出了新芽,相信等到明年春天,又可以長出多朵櫻花。
真是夠頑強的,鄭嘉感慨。
隨後他低頭,四處尋找,那瓶藏了三年的毒藥,究竟藏在了哪裡呢?
必定在樹的周邊。
鄭嘉思忖了一番,隨處找了個鏟子,緩緩向下挖。
“同學,你是在種樹嗎?”路旁,有人詢問。
鄭嘉隨意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自已滿腳泥土,真像植樹的人。這讓他恍然想起了當初的江心,是不是也是這樣,一邊種樹,一邊聽著桑慕的講課。
講生命的輪迴,講出生與死亡。
就這樣想著,他有些忍俊不禁。
桑慕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他蔑視個人的生命,卻重視植物、動物等各種生靈,不、也不算是蔑視。鄭嘉想了想,他應該是有自已獨特的生命觀,然後將這種生命觀灌輸給世間——一旦有人不熱愛生命,他就會替這個人奪取他自已也不要的性命。
在這個時候,鄭嘉居然詭異地懂得了桑慕心中凝而不散的殺人慾望從何而來。
因為他也是如此,如此討厭失控的世界。
對於鄭嘉來說,是入夢能力帶來的失控,而對於桑慕來說,就是真實世界與理想的崩塌。
不同的是,鄭嘉忍住了,或者說沒有忍住,只是用夢境中的殺人替代了現實世界的殺人。
而桑慕沒有忍住,真正地把殺人想法落地。
他們本質是同一個人。
“鏘鏘!”
鏟子終於挖到了一個鐵盒子。想必這就是江心費盡心機藏的東西。
要不是桑慕偶然如夢,這個秘密就永遠地深藏土裡。
想到這,鄭嘉又有些疑惑,為什麼江心寧願隱瞞也不告訴桑慕?她還藏著什麼秘密?
要是當初桑慕沒有問,江心不說可能只是錯過,可是後來江心為什麼不將毒氣的事告訴給桑慕?
她在怕什麼?
鄭嘉低頭,敲了敲鐵盒子,他覺得真相很可能就埋在裡面。
開啟盒子另有方法,鄭嘉先是戴上了瑪麗贈送的手套,隔絕毒氣,又開啟了玻璃盒子,將鐵盒子放在裡面。
雖然有些掩耳盜鈴,畢竟毒氣的蔓延就那麼一瞬,不會因為這粗糙的準備得到密封,總之......有心理準備也沒錯,鄭嘉心裡慼慼然。
只聽“啪嗒”一聲,生鏽的鐵罐子開了,露出了裡面的試劑。
萬幸的是,試劑的載體質量不錯,這麼多年都沒有破損,鄭嘉輕柔地晃了晃,裡面的液體緩緩流動,無色無味,像是比水更為濃稠的液體。
他連忙將試管轉移到玻璃盒子。
隨著鐵盒子開啟,裡面其他東西露了出來。沒想到除了毒氣,還有幾封信,粗粗一番,字跡娟秀,是江心寫的字。
“這是......日記?”鄭嘉恍然,他之前有找到過江心的日記本,當時也在疑惑,為什麼日記裡面沒有說協會的事,原來是藏在了這裡。
紙張寫得密密麻麻,寫的都是協會的事,與日記裡欠缺的東西互為補充。
“2年3月10日,週日,雨。由於實驗室的人最近盯著我,所以我將日記本里關於協會的事情全部刪除,轉移到這裡面,希望以後會記得寫。”
接下來都是進入協會的點點滴滴,這些鄭嘉已經聽桑慕說過一遍,粗粗翻看,直到最後一段,終於寫了點新鮮事。
“2年6月19日,週日,陰。實驗室的人一直追著我不放,約翰也是,我不能再和神父繼續交往了,不然他們總是懷疑我,甚至某一天我還看著約翰來我家裡,說是可以資助我出去留學,真是可怕,要是我落到他們手裡就任人宰割了!幸虧爸爸和媽媽沒有答應。”
看來江心即使退出了死亡研究協會還在被實驗室的人糾纏,估計這個約翰就是實驗室的人,鄭嘉暗想,繼續看下去。
“2年?月?日......(一大片遊墨擋住)我絕對不可能將毒氣交還約翰,雖然他說交了就可以不殺我,但是這可能嗎?神父不被殺死是因為他有教會撐腰,而我呢,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還要天天被盯著!!這瓶毒氣是保護我生命的關鍵......以及,最近太緊張了,要好好地和禮真談戀愛,放鬆放鬆。”
“這就全部串起來了。”鄭嘉喃喃,他隱約感覺還有一些東西沒有抓住,一些十分關鍵的東西......
“......週五,雨......王異龍居然是協會的人!!!我早該知道這一點,聽說新會長喜歡招收性格奇怪的學生的會員,王異龍那殘暴惡劣的個性正適合協會......神父卸任後,協會現在已經和實驗室沆瀣一氣,新會長也只是實驗室的狗而已,我前幾天打探了現在協會的課程,簡直就是令人髮指!為什麼會沒有人舉報?”
翻到這裡還有一個小紙條,按照時間順序來說,這是江心留給世界的最後一段話,就在......她自殺的前一個月。
“父親說,我下個月就要嫁給王異龍了,我不願,但也不可能擺脫,我和父親說,如果我真嫁給他之後,真的會死呢?父親根本不信我,他覺得我四處找藉口。我知道王異龍肯定有奉實驗室的命令來折磨我,婚前已經是如此囂張,婚後還會將我萬般折磨......我累了,總歸是賤命一條,但我也覺得我太過膽小,寧願自殺也不願意開啟試劑和他們同歸於盡......終歸這是我的國家,將毒氣蔓延到這裡又,沒有人察覺,肯定會死不少人,還是讓我死吧。”
“開心的是,禮真......禮真說願意和我同去。我真開心,希望所有事就此結束,可惜沒有和神父道別。”
筆跡就這樣短暫地停在了這裡,看得出來,最後一月,江心的精神已經有點瘋癲,但筆觸又很冷靜,像是一個冷靜的瘋子,一步一步地計劃著自已的死亡。
真是一個......剛烈又狠心的女人。
對自已狠,對愛她的人也狠,也是這股狠勁支撐她命喪湖水邊。
鄭嘉忍不住想,要是當初桑慕在病房裡多問了一句,江心變了主意,將毒藥給了他,會不會現在的結局會有所改變?
然而世事無常,就在於它的陰差陽錯。
就好像鄭嘉回到了桑慕的小時候,改變了他的殺人觀念,但那已經是另一個時空的事情——在這個時空,桑慕還是一如既往地在這條血腥之路艱難地走了下去。
往事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