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棠遣了廠衛去王志所說的地方探查,果不其然,裡面藏著很多糧草。
傅崢聽聞此事很是震驚:“難不成祁將軍他通敵叛國?可他在西北時也是驍勇善戰的……”
“他不一定通敵叛國,但……”謝青棠冷嗤,“私吞糧草卻是確有其事,傅將軍,我讓你知道此事,你該明白我的心吧?”
傅崢忙抱拳行禮:“承蒙殿下賞識,臣定當盡心竭力、肝腦塗地。”
謝青棠微微一笑:“希望傅將軍說到做到,為國為民盡心盡力。”
謝青棠這番轉圜之言說得傅崢心熱:“殿下,要不要臣此時就帶兵去將糧草都給拿回來?有了這一批糧草,士兵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謝青棠搖了搖頭:“此時不易打草驚蛇。”
“確實……若是此時內亂,只怕漠北人會趁虛而入,只是長此以往也不是法子啊。”傅崢不無憂慮道。
“昔日,祁鎮受命前來統領定北軍,可他還未動身,就先給皇上上書,求皇上將部分定北軍同北疆附近幾個城鎮的守備軍做了調換,又從西北調了些士兵過來,為的就是瓦解定北軍上下一念。”
譬如此刻,一些老定北軍的統領,雖然謝青棠重新啟用,卻也不敢大動干戈,甚至不敢將今日得到的訊息同他們說。
“唯一的法子,還是得叫祁鎮主動將糧草交出來。”
“他會主動交出來?”傅崢覺得事情不會那般簡單。
謝青棠輕笑:“他不會,但是有人會叫他主動交出來,而且他最後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傅崢不解,但既然謝青棠叫他靜待訊息,他就等著。
***
寒蘭又被移植到了新的花盆裡,可一番折騰下來,到底還是有些萎靡。
張意如嘆了口氣,坐了下來,靜靜看著面前的寒蘭。
祁遊在亭子外看著,是頗為躊躇,半晌才鼓起勇氣走到亭子下。
“我……我昨夜看了些書,學了一下寒蘭的種植方法,要不,我……”
張意如抬眸,看著站在自個面前,有些侷促不安的祁遊,心頭莫名不忍,可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不必了,生死有命,寒蘭本不宜生長在北疆,以前……是我強求了。”
張意如說這話時,雖然唇瓣帶笑,但怎麼瞧怎麼叫人覺著淒涼。
祁遊見狀,更是不忍,一把將桌上的寒蘭抱起。
“不會的,我一定會將它給養活的!”
見祁遊說完這話就要走,張意如忙將人給拉住了。
“不許將它帶走!”
“我……”
張意如不管祁遊接下來要說什麼,將寒蘭又給搶了回來。
“既是我將它帶來的,我也該跟它有始有終。”
祁遊心絃一顫,輕聲問:“你……是不是不想來北疆?”
張意如沒有看祁遊,只道:“祁將軍待我很好。”
“你……”祁遊想問,你喜不喜歡他?
可終究還是作罷,這不是他該問的。
“我要回報祁將軍的。”張意如突然偏頭望向祁遊,“祁小將軍,我……”
“說了,叫我祁遊就好。”祁遊見張意如面色不對,急急問道,“怎麼了?可有什麼難處?但說無妨,能幫忙的,我一定幫。”
“我瞧著成仁……有些不對……他……”
見張意如支支吾吾的,祁遊更是心慌,他心下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他怎麼了?他怎麼你了嗎?”
“我……”
張意如眉目低垂,似不知該如何說是好,更多的好像是難以啟齒。
祁遊是又惱又急,氣沖沖起身,說:“我去找他問個明白!”
張意如忙拉住了祁遊的手臂:“你別衝動,他只是言行無狀,行伍之人向來粗獷不羈,大抵是我想多了罷。”
“我也是行伍之人,可行伍之人也該知曉界限,我見到的許多行伍之人也是知曉是非黑白的!”
“可大將軍很是信任他,我不想大將軍為難。”
這話像針,直直刺向祁遊的心口,說話就難免口無遮攔。
“我一早就覺得成仁這人不是個好人,這樣的人呆在身邊才會壞事,你若是真為父親著想,就該去告訴父親!”
當說出這番話後,當看見張意如看著他的眼眸後,他才恍然,自個未站在她的立場去思考問題,作為一個女子,面對的又是自個多疑的父親,她該如何啟齒?
“我……我去尋他……”
“這樣的人,尋他又能做什麼?打他一頓?”
張意如眼神平靜地看著祁遊,仿似這番話只是普通的疑問,激不起她心中半點波瀾,可就是這樣帶著幾分稀鬆平常的態度叫祁遊更覺難受。
“我……”
張意如一瞬不瞬地盯著欲言又止的祁遊,又補道:“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祁遊緩緩低下頭,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沒用。
“走吧,祁遊,我的事情你莫要再管了。”張意如繼續道,“你沒有在東都呆過,這北疆的事又算得了什麼呢?很多事情,要想不被牽連,要麼從一開始就沒有摻和,要麼就要想方設法找到對方的弱點。”
祁遊雙肩漸漸垮了下來,雙眼不敢再回望張意如。
寂靜在兩人間瀰漫。
半晌,他才又重新鼓起勇氣道:“我會找到他犯事的證據!”
他仿似生怕再聽到張意如說些什麼打擊人的話,說完這話,忙不迭轉身離開了。
待人走遠,王志才入了亭子,見張意如坐在凳子上,雙眼還凝視著祁遊離去的方向,沒有出聲打擾,只靜靜候著。
良久,張意如嘴裡逸出一聲嘆息:“去吧,告訴太子殿下,事情成了,我也算是還了太子妃的人情了。”
王志躬身應道:“是。”
待王志離開,亭子裡徹底安靜下來,張意如禁不住又出了神,直到一陣風襲來,冷得她瑟縮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抱著她的寒蘭緩緩往屋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