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推出白酒之後,我可謂是忙的不可開交。

每日光是來買酒之人就十分的多,還有各種商鋪來求合作的,可謂是白天經商晚上釀酒,勞累的我每每都是碰床即睡。

晚上,我一手拿著賬本在書案前翻看,伯母則在一旁刺繡,每遇到不識得的伯母都會貼心解答。

伯母拉下我手中的賬本,心疼地說道:“春好,已經亥時了,該入睡了。

最近你這般勞累,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我放下賬本,拉過伯母的手解釋道:“這生意自是如此,每日支出多少,花費多少,又利潤多少,與他人買賣多少,契約如何都要有所登記。

若每日都不清不楚,又豈能做的長久?”

“想不到春好還未及笄竟如此懂得經商之道.”

伯母寬慰笑道,後又無賴道,“我是不知這些,我只知道你該睡覺了.”

說罷就拉起我,將我往床榻推,我自知拗不過伯母,便假意躺下,欲等伯母走後再偷偷起身。

可誰知,伯母走時竟一把將那賬本也順走了,我無法只得乖乖睡覺。

伯父看見伯母回來正高興地上前迎接,轉而瞥見了那本賬本,轉身不悅道:“夫人近日都要跑去春好屋中,每每亥時才肯回來,都不顧夫君獨守空房,現下竟還把賬本帶回來了.”

伯母也不予理會,自顧自坐到書案旁,開啟賬本看了起來,說道:“我心疼春好,她每日天不亮就起床了,一日三餐都少有時間,每每也是傍晚才得回來,晚上又要看賬本,可憐她不識得幾個字,如果我不幫她看,她還不知道要看到什麼時候去.”

伯父嘆了口氣默默道:“是啊,最近看她屬實消瘦不少.”

說罷也不再阻攔,反而湊到伯母身旁也幫忙看了起來。

伯母見此扯過賬本,賭氣道:“你不是不願我看嗎?”

“我幫你看看罷,還能快些.”

伯父解釋道。

見伯母不理,又抓住伯母的胳膊搖了搖:“方才我確實不對,我這不是已經悔改了嘛,你就讓我幫著看看罷.”

伯母消下氣來,將賬本遞了過去。

片刻後,終於算完賬簿的伯父看伯母揉了揉眼睛,忙諂媚地替伯母捶起了背,還不忘抱怨道:“你說春好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家,曾就如此愛好經商呢?”

伯母一把拍開伯父的手說道:“春好自小孤苦,獨立些也是正常,愛好經商為何不好?總比他人不學無術強!我們應當支援春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不是質疑她.”

見伯母不悅,伯父忙狗腿道:“是是是,方才我又說錯話了.”

月色怡人,連其間的朵朵黑雲也顯得格外生趣,在黑暗的黍縣之中,縣令府的燭影格外明亮,燭影間應照出一對完美佳人...翌日清晨,我正欲出門,卻一把被伯母叫住:“若不是早起了些,還真攔不住你.”

我正疑惑,就見伯母將昨日的賬本遞了過來,拿起翻看才發現昨日未做完的賬都已一一清算。

我感動地抬起頭,不知所措地望著伯母。

伯母看出了我的心思,拉過我的手,將我帶至正廳說道:“今日暫且晚些去罷,食過早飯再走.”

我正欲辯駁:“可是...”伯母打斷道:“我與伯父有事與你相商.”

說罷一把我摁在了食案旁。

我只得乖乖坐著,內心只覺得定是件大事,便將能想到的大事都想了一遍:比如給阿姐商議親事,或是家中兄長要回來了,話說我還未曾見過言紓兄長呢。

等菜都上齊,伯父才打著哈欠姍姍來遲,正欲問開口解惑之時,卻見言默阿姐還未到來,只見言默身邊的婢女前來帶話道:“小姐說今日早膳過早就不來吃了.”

伯父氣道:“我們都來了,她卻一個人起不來!”

“起不來就由她去罷,她不也是日日如此.”

伯母一邊幫我夾菜一邊說道,“她既不來,春好就多吃點,都瘦了.”

看的伯父好生嫉妒,心中想到:平常都是給我夾菜的,如今全給那妮子了。

我乖巧地點點頭,吃了起來。

進食過半才想起來事情未說,便開口道:“伯母方才不是說有事要與我說嘛.”

伯母點點頭,放下食筷看著我說道:“我不是甚大事,只是我與你伯父想替你盤下一間店鋪,特意與你商議.”

我驚訝道:“我?所以才一大早將我攔下嗎?”

伯母笑道:“是呀,誰讓你太忙了。

食過早飯便可去那店鋪看看,只是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呢?”

我激動地站起身說道:“其實我早有意擴大酒鋪,只是一直忙碌還未曾去尋店鋪,如此甚好!多謝伯父伯母!我實在...”不等我說完,伯母一把將我摁了下來:“你先坐下吃飯,吃完再說.”

我點點頭,大口大口地吃起碗中的餅來。

晨時,街道里正是熱鬧,縣令家的馬車在東市中心的一間鋪子下停了下來。

我興奮地鑽出馬車,腹語道:竟是這麼好的地段,之前竟從未注意到這還藏著一間這麼好的鋪子。

身後伯父緊隨其後鑽出馬車,期間還不忘伸出手臂去接身後的伯母。

一個老者帶著我們一行人將鋪子開啟,只見這鋪子十分寬敞,雖只有春滿樓的一半,卻也是足夠大了。

鋪子建有上下兩層,中間還有赫然地放招牌和展示物品之地。

進門則是迎客的導臺,此後連線著兩處廂房、後廚以及一個倉庫。

一樓都是普通的客座,從兩邊的樓梯上去,就是二樓雅座。

雅座可從兩側的樓梯上去:左處樓梯上去是用牆隔開的雅間,內裡隔音更好,裝飾更好;而右側則是拿屏風隔開的雅間,雖隔音不行,但以絲竹加持也饒有一番風味。

我開口問那老者:“為何怎麼好的店鋪卻不做了?”

老者嘆了口氣,黯然神傷道:“這本是我家的糖水鋪子,只因家中早年造災,吾兒也不幸遇難,多虧縣令大人查明真相也不至吾兒死的不明不白。

吾兒死後,糖水鋪便無人繼承,我老了,也不願將鋪子交與他人。

今日既是縣令需要,我又有何推辭的呢.”

我點點頭道:“那我便先租一年,每月交以五十貫做為租金可好?”

老伯訕訕笑道:“全聽姑娘的.”

說罷馬上縣令就擬好了兩份合約,見雙方都已簽字畫押,我激動地捂住老伯的手,說道:“老伯,你放心吧!這鋪子交給我,我肯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說著還不忘拍拍自己的胸膛。

老伯見此楞了楞,哭笑不得地應道:“好,好.”

伯父伯母見此情景,默默相視一笑。

馬不停蹄,我們便立刻開始清掃店鋪,見陳設有些老舊,便叫伯母出去替我採購新樣式去了,伯父則去縣衙辦公去了,只是多留了些家丁來幫我打掃。

這鋪子許久未用積攢了不少灰塵,還如此之大,是足足清掃了小半個時辰都未清理完。

我累的坐在凳子上休息,也忙令家丁都停了下來,還命小禾拿來了為大家提前備下的茶水。

正在此時,言默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打掃這種事怎麼能沒有我?”言默說著還搶過我手中的掃帚,毫不客氣地埋怨道,“就睡了個懶覺的功夫,你們就盤了個店!還沒有一個人告訴我,若不是碰上了回來取銀兩的翠兒,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言默氣呼呼地就欲打我,我抬手擋下,安慰道:“這不是想著讓阿姐休息嘛,這種髒活累活怎捨得讓阿姐做?”

“真的?”

言默聽完高興不少,見我肯定的點點頭,更是開心。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來幫忙.”

我笑著附和道:“好,我家阿姐最棒了!”

言默一聽吹捧更是得意,立馬拿起掃帚就不知疲倦地掃了起來,掃完一樓又去了二樓,怕是我這個掌櫃都沒她積極了。

打掃完還不忘氣喘吁吁地前來問我:“我厲害吧?”

我苦笑不得地替她擦了擦豆大的汗珠,鼓舞道:“阿姐最是厲害.”

清掃後我又將店中之物一一清點,羅列了許多所需之物,其中最為重要的則是招牌了,此時剛好伯母帶著一行採買的人回來了。

見伯母熱出虛汗,我忙遞了碗水說道:“伯母,不知上次做酒罈的工匠是何人,可否引薦與我再做一次招牌呢?”

伯母喝了口水,緩道:“此時是交與張嬤嬤操辦的,還需過問張嬤嬤.”

此時張嬤嬤十分眼尖地跑上前來說道:“此前的酒罈老奴都是找了黍縣最好的工匠老劉師傅製作的.”

“事情辦的好自是有賞,春好要制招牌,此事非同小可,你要認真聽春好的調遣.”

伯母轉頭又對著我說道,“春好你還缺什麼,都儘可去吩咐張嬤嬤.”

我點點頭問張嬤嬤道:“可否讓我當面見見那老劉師傅?也好描述一下招牌樣貌.”

張嬤嬤笑道:“不用那麼麻煩,如今圖案都可畫好再交與老劉,這樣也方便些.”

見我還有些猶豫,張嬤嬤又補充道:“工匠手下的活多,也不好勞人跑來跑去.”

“可若是出了差錯...”“不會的,有我在出不了差錯.”

張嬤嬤見我還是不樂意,又加重語氣堅定道,“我都替夫人辦事這麼多年了,相信我.”

看張嬤嬤這般堅持,我也只得說道:“既如此就有勞張嬤嬤了.”

說罷我拿起筆就在竹簡上畫出了招牌的模樣,便交與了張嬤嬤。

張嬤嬤拿著圖紙高興得離開了酒鋪。

可她卻並未去找老劉,而且去了郊外的一處竹屋,竹屋內一個男子喝的酩酊大醉。

張嬤嬤見狀上前將他扶起,不爭氣道:“你怎麼又喝的這麼多!”

那男子也不回答反問道:“上次的酒都喝完了,我聽說你們府上的年小姐又制了一個燒酒,我買不起,你去替我弄來!”

張嬤嬤氣地拍打他:“阿耀,你原本很爭氣的,可自從父母走後,你便日日嗜酒,妻兒都跑了,連你那師傅老劉都厭棄你。

怎麼如今這般,叫我如何向過世的爹孃交代!”

男子怒道:“阿姐不替我弄酒,就莫要再數落我.”

說罷跌跌撞撞地向床邊走去,卻一不小心被落在地上的凳子絆倒,吃痛地摔著地上。

張嬤嬤忙是心疼地將他扶起,又好聲好氣道:“上次你做的酒罈不錯,這次我又幫你接了個活,等做完這個,你就有錢了,一定好好做聽到沒?”

張耀並不答應,只是自顧自說道:“酒!給我酒!”

張嬤嬤將他扶至床上,耐心哄道:“好,我替你弄來酒,你可不許再喝那麼多了.”

說罷,張嬤嬤將圖紙留下了,走之前還不忘向裡面看了一眼,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