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典姒水輕笑一聲;“嗯,典型的想要實權的保皇派,她這種狀態,倒也正中豐帝下懷。”

少英搖頭,思慮著眉頭緊蹙。

“殿下想要拉攏聞仲那老狐狸恐怕有些難,她已多年不上早朝,若貿然接近她,估計她不會給殿下好臉色,甚至還會找殿下麻煩。”

少典姒水神態懶散,不置可否的搖搖頭。

“不,她是個明白人,跟明白人打交道不需要費盡心思的接近,只需讓她感受到危機跟壓力,她自會找上門來。”

“至於找麻煩?本宮的麻煩還少嗎?”少典姒水輕笑一聲,眼底劃過一抹精芒;“不怕她找麻煩,就怕她不找麻煩。”

“她既想掌握兵權安穩發展宗族勢力,還想閒賦在家不議朝政。”

“世上哪有兩全其美之事?”

“如今黨爭迫在眉睫,若不能為我所用,那她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她對著少英招招手,側臉在他耳邊低喃。

每說一句,少英眼底的精芒就亮幾分。

直到少典姒水說完,少英臉上全是欣喜激動之色,目光灼灼的看著少典姒水。

“殿下此計可行!”

少典姒水神色淡然,眼底帶著點點星光。

“本宮不要保皇派,本宮要讓汴京的水渾起來,只有渾水才能摸魚。”

“行不行,還得實施下去才方能見真章,就是不知在家族覆滅與權力面前,她會選擇前者還是後者。”

“雖說聞氏沒有一個笨的,想要置身事外,也得看本宮答不答應。”

少英嗯了一聲,恭維道;“殿下聖明,聞氏一族沒有一個笨的,自然聞無畏除外,若非滴血驗過親,屬下都認為是抱錯的。”

“若此計可行,那聞氏定然傾倒殿下,為殿下所用。”

“少英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少典姒水笑著擺手:“好了,恭賀過早,哪有半路慶祝的道理,事情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放鬆警惕。”

“聞仲不必讓人盯著了,盯著聞無畏就好,還有少典皓鑭在府外求見邵錦聰之事,既然她想求,那就得讓她跪求,只站著算怎麼回事?”

她眼底劃過一抹涼意,看了眼外面依舊鵝毛般的大雪。

“雪這麼大,想來糧價定然上漲,汴京也不例外,那些登人估計都沒錢買糧了。”

“傳令下去,邵錦聰病逝,本宮念在他是邵伯侯之子的份上,為求福佑讓他走的安生些,免費放糧七日,直至邵錦聰下葬。”

“讓那些泥腿子來府前領糧,每人每日不得超過三兩糧,每個領取糧食的登人必須要登記在冊,記住,一定要敲鑼打鼓昭告整個汴京城。”

她要讓全城百姓都來觀摩少典皓鑭在外跪著,她不是想裝深情嗎?

好啊,那她倒是要看看,少典皓鑭的深情能裝多少天。

就是不知深情與腿殘之間,她到底會選擇哪個。

少英震驚,撩裙下跪;“殿下!您要免費給登人送糧?不可啊殿下,大雪連續紛飛兩日,汴京糧價上漲,若此時再免費送糧,別說每人三兩連續七日,便是每人一兩隻需一日,府中的餘糧便頂不住啊殿下!”

“更何況,自古至今哪有免費放糧給登人的皇族,她們便是死絕了,那也是天災導致,有大巫卜坐鎮,此事與皇族無關啊殿下!”

“殿下此舉,豈非要與天下、與貴族、與世家為敵?”

“殿下!”

少英慷慨激昂,磕頭跪求。

“那些世家貴族以及朝臣,絕不會放過殿下的,殿下如此做法,便是要與天下為敵,難道殿下不想要那個位置了嗎?!”

他都能想到,明日早朝的上的激烈對峙。

更能想到眾臣的落井下石,以及豐帝的打壓。

殿下此舉就為了讓二殿下知難而退,可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少典姒水嘿嘿一笑。

“少英,你可知君舟民水的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先例總是要有的嘛,先讓她們習慣習慣。”

等她上位後,還有太多習俗以及法度要打破。

她根本不在乎眼下的局面,僵局總是有人來打破的。

山雨欲來,這天早就變了,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更何況,她只要開了先例,有登人撐腰,便能反了這天。

南禹災情將至,少典皓鑭硬著頭皮也得去救災,若沒先例,她還怎麼讓少典皓鑭名聲盡毀呢?

少英愣住,腦袋快速運轉。

“殿下,您您…泥腿子始終是泥腿子,她們不過是賤民,哪有能力顛覆大周的江山?”

她第一次聽到這種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大周皇朝世代相傳數百年,那些士族富紳亦是如此。

而那些泥腿子,哪來的本事顛覆皇朝呢?

少典姒水眯起眸子,反問少英;“你告訴本宮,是官多還是民多?”

少英微愣,下意識道;“自然是民多,若官多民少,天下豈非大亂?”

“那本宮在問你,若民聚集造反,官該如何應對?”

少英再次愣住;“她們不過是賤民,胸無點墨更無頭腦,若沒領軍人,豈敢造反?”

少典姒水嗯了一聲;“你也說了,若無領軍人,那本宮若告訴你,想當她們的領軍人呢?”

“賤民不敢造反,那是沒人給過她們好處,更沒人領導她們,她們習慣了壓榨,習慣迫害,可若一旦有人願意當她們的領軍人,還給她們前所未有的好處。”

“你說,她們會心繫誰?”

少英語結,心底微滯。

他明白這個道理,可自古沒人敢這麼做。

因為…

“殿下,那些賤民膽小如鼠,豈能因為一點小恩小利就造反,在命跟小恩小惠面前,她們更在乎的是命啊!”

在他看來,讓百姓造反這根本是虛妄不真實的存在。

大周存在數百年,從未有過登人造反的事蹟,一次都沒有。

少典姒水嘆了口氣,看了眼少英。

“你且看著本宮如何顛覆這天!”

“可是殿下…”

“好了,此事吾意已決,無需多言,你不得從中作梗,只需相信我。”

少典姒水打斷他。

他被這個時代思想所禁錮,她不怪他,但決不允許他打亂自已的計劃。

少英眼底閃過一抹失望,殿下為何會如此瘋癲?

難道只能止步於此了嗎?

少典姒水看出他不相信,眼底劃過一抹狠厲。

“少英,如今你與本宮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我沉了,你同樣不會浮出水面,現在的我們必須孤注一擲,破釜沉舟才能爬上頂峰。”

話落,她不再理會少英,而是笑著看向旁邊存在感極低的甲二。

“糧食之事,可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