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凡見其誤會,飛身落到庭院之中,施了施禮,問道:“大哥不像靈溪村的人,不知怎會在這裡?”
又有一位婦人拿著菜刀從廚房裡面出來,警惕的看著他。先前那男人說:“我不是靈溪村人,這裡的人一夜之間都消失了,我看水田荒著可惜,白天就來這裡種地,你是何人?”
“真的一個不剩嗎?”
趙林凡喃喃自語,心裡燃起的希望在這一刻徹底熄滅,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推開門走了出去,注視著冷冷清清的村子,心裡空蕩蕩的。
身後那男人見其離開,也不敢往外追,方才從門上落下的身法男人看在眼裡,知道此人身上有武藝,還是不招惹為妙。
趙林凡緩緩的走過村子,他記得這裡的每一家人,村裡的魯村長,一起練功的劉大華、楊三弟,有著可愛女兒的張嬸,有個調皮搗蛋兒子的李大叔……
那些曾經一起生活過的人,一個個都在他的眼前浮現,最後出現了姐姐的身影,她彷彿還如昨天那般,帶著自已採茶,給自已做好吃的。
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自已生活了多年的小院外,木色的門,赤黃色的土基牆,三間屋子,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他推開門,院子裡花臺上的花草早已被雜草蓋住,那裡曾經有他上山採到的第一株蘭花。
正屋的門開著,裡面的自已做的傢俱都已經佈滿了灰塵,廚房裡面的樣子還是出事那晚發生的模樣,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好似就在昨天。
趙林凡又在屋裡轉了一圈,生活在這裡的一幕幕景象浮上心頭,各種生活中的用具都已經變得陳舊、破敗,他感到鼻頭有些酸,悵然若失的坐在臺階上,望著前方半山腰上的茶樹。
所有的記憶在他的腦中交織,無以名狀的痠痛在心裡翻騰,好像有無數把小刀在捅著他的心口,他的眼角不自覺的流出淚水。
這一瞬間,趙林凡的身上充滿了恨,如果當日自已有現在的修為,如果能夠回到從前,一切的一切他都要改變,但時光是一把看不到的刀,斬斷了過往的一切,他不可能回頭,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他突然感覺到憤怒,異常的憤怒。
逍遙洞中的種種景象浮上心頭,一路而來的普通百姓的屍橫遍野,那些心裡全是佔有的邪惡修士,還有搶走姐姐的劍仙,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現,又一幕幕的沖刷著他的大腦,他抱著腦袋,痛苦的嘶吼。
“噌”的一聲,他如同離弦的利箭,衝上屋頂,又朝著前方撞去,無數靈氣從身上噴湧而出,他化作一顆流星狠狠地砸在了村外的瀑布之上,瀑布的水流因為巨大的衝擊力,斷流了數個呼吸。
水田外的伏月秋看到這一幕,臉色煞白,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水潭邊,趙林凡仰天漂浮在水潭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嘴裡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這世道,為什麼會這樣……”
伏月秋朝他喊道:“想不通就不要想啦,世道怎麼樣不是你能夠決定的。”
“為什麼決定不了,為什麼它要成這個樣子,村裡的人只是想簡單的生活,我只是想有家人,有朋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簡單的事情,難道都不允許?”
趙林凡從水潭中竄了出來,直勾勾的看著伏月秋,眼中充滿了疑惑。
伏月秋看著他,有些心疼,說道:“我母親曾告訴我大哥,少年心事當拏雲,誰念幽寒坐嗚呃。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情,怎能如此唉聲嘆氣?”
“少年心事當拏雲,誰念幽寒坐嗚呃。真的是這樣嗎?對嗎?”
趙林凡複述著這句話,緩緩的坐在潭邊,許久,他抬起頭看向天,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滿天的烏雲遮蓋了一切。
他從木牌裡掏出珍藏的掛墜,輕輕開啟,照片上的一家人依舊滿臉笑容。
姐姐啊,我一定找到你。他喃喃自語,心中的悲憤慢慢沉到心底,逍遙洞中的努力生存,青靈秘境中奮力逃脫,上林湖邊的全力搏殺……過去自已拼勁全力與天鬥、與地鬥、與人斗的景象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一股頑強拼搏,至死方休的精氣神湧上心頭,他突然想通了,想通了一切。
對啊,世界不公,自已就讓他公平,還天下間一片朗朗乾坤,這又有什麼不能的。種神期劍仙搶走自已的姐姐又如何,我定然能夠找到他,救回姐姐,到時候重新回到這裡,過上理想的生活。
想通了這一切,一股新的氣息重新佔據了他的身體,他的眼睛越來越亮,血液越來越熱,他發出一聲長嘯飛身而上以手做劍,在瀑布旁的巨石上凌空刻畫。
石塊飛濺,水流四射,他指頭間的氣息擊打在岩石上,刻畫出刀削斧劈般的十個大字。
“與天地爭鋒,過暢快人生”
這一刻,趙林凡發生了改變,他的心智變得更加堅定,目標變得更加明確,意識在不斷的強化,一種無以言狀的氣息從他的內心之中盪漾開來,這種氣息不是靈氣、不是血氣,而是一種看不到但感覺得到氣息,這種氣息帶著一切正向的價值,一切陽光向上的健康,那氣流如長龍一般衝上天際,烏雲密佈的天空中劃過一道驚雷。
伏月秋看著瀑布邊上的大字,眼前的少年似乎做了一件驚動上天的事情,她愣愣的看著劃破天空的驚雷,無比的震驚。
無數的烏雲聚集在天空,大雨在驚雷中傾盆而下,趙林凡落到地上,眼神中多了許多堅毅,氣質裡更是多了一些不能名狀的東西,那是方正、那是公平、那是懲奸除惡、那是破除一切虛妄。
“走!我們去浩然鎮。”
趙林凡讓自已的靈氣散開,將伏月秋和自已包裹住,隔絕了雨水,然後順勢抱住她,飛上瀑布,立於瀑布之上,最後看了一眼自已生活過的地方,他轉過身,沿著河流往上而行,向著浩然鎮走去。
前方的路上雨水漸漸小了,天空轉晴,萬物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