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剛進門時確實聽了這一句,但夫人和二姑娘一見奴婢進去就停了話頭,再細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紫雲道。
“我知道了。”
“你辛苦了,紫蘇。”
紫蘇在洛甯的示意下遞上一個銀角。
“謝姑娘賞賜,奴婢先下去了。”
紫雲雙手接過,一臉高興地謝賞。
洛甯將手上的書放下,眉眼劃過深思。
俞霜紈母女必定想對自己不利。
玉璣公主性子極為張揚,仗著陛下的寵愛算得上是為所欲為,但也足夠傲氣,洛芷如今名聲並不好,又只是個侯府庶女,俞霜紈母女兩個怎麼能確定就能見到人。
第二日,洛芷確實出了門,但回府後就一直待在府中,福慶堂和霜林苑也沒有任何動靜。
總歸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洛甯也不再煩惱,只是讓采葛和紫蘇多留點心。
洛甯在自己院子裡待了兩日,閒時繡花看書,等著和陸希禮解除婚約。
“姑娘,不好了。”
第三日清早,洛甯正想著給陸宥傳信,紫蘇就一臉慌張地跑進來了。
“怎麼了?”
洛甯面上甚至還帶著笑意。
“宋媽媽說,如今府裡府外都在傳姑娘那日不是陪伴長公主,而是被那山賊……李成大哥說連市井都傳遍了,那些說書唱戲的還編了個本子。”
大楚重女子聲譽,紫蘇幾乎要哭出來。
“除了傳我被山賊壞了清白,那些流言裡還有什麼?”
洛甯驟然聽聞,心裡確實咯噔一下,但有前世的滿城穢語在,她的神色還算鎮定。
“還有說陸公子是知道姑娘已經沒了清白,心中憋悶,在公主府借酒消愁,才碰上了二姑娘。”
紫蘇恨聲道。
明明是陸公子和二姑娘做了不要臉的事,如今在那些人眼裡倒都像是姑娘的錯。
真是瞎了眼。
采葛也是氣憤不已,但督主前兩日去了鄰縣,不知這會兒有沒有回來。
流言傷人,到時就算壓下來,姑娘的名聲到底也是毀了。
“大姑娘,老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很快,福慶堂那邊就來人了,這次陳媽媽對洛甯,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恭敬,洛甯神色淡淡地應了。
“不知廉恥的孽障,在那山賊窩裡被汙了清白,竟還敢瞞著!”
福慶堂裡,洛俞氏看著洛甯的目光,嫌惡之極。
洛甯瞥了眼地上跪著的衣衫襤褸,賊眉鼠眼的男子,看向上面:“祖母這話什麼意思,這山賊的事不是隻是個誤會,那日甯兒一直伴著長公主。”
“奴婢可以為姑娘作證。”
采葛冷眼瞥過屋子裡的人。
“長公主的話我們自不敢質疑,但……”
俞霜紈先是對著采葛解釋了一句,隨即面露十分的猶豫之色。
“她自己做了這不要臉的事,你還為她遮掩做什麼,你說!”
洛俞氏指著地上的邋遢男子道。
“洛大姑娘,那日春宵一度,小人甚是想念,每日每夜都留著姑娘留給小人留下的物件睹物思人,今日就算沒了性命,小人也想再見姑娘一面。”
那男子一雙鼠眼上上下下地往洛甯身上打量,目光淫穢。
“你是何人?”
洛甯的目光冷凝無比,那眼底的嘲諷竟是多過怒火。
“不過一月,姑娘怎麼忘了小人,姑娘送的那些東西小人還好好收著呢。”
這男子抬頭看清洛甯的容貌,眼底的垂涎之意更濃了,從懷裡掏出一個香囊,一方帕子,上面的海棠花繡得極為精緻。
洛甯目光微沉,這是她送給陸希禮的東西!
“真是不要臉……”
“采葛,將他手上那些東西拿過來。”
聽了洛甯這話,俞霜紈母女眼底閃過喜色,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
等采葛拿過,洛甯卻是肅著臉對著上面福了福身:“請祖母和母親為甯兒做主,將這滿口謊話的賊人打出府去。”
什麼?
洛芷瞪大了眼,心裡想著這洛甯莫不是受不住刺激,是瘋了不成。
“現在知道後悔了,我還當你沒臉沒皮,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
洛俞氏以為是洛甯怕了,冷嗤一聲,心底卻是暢快,霜兒的計策的確不錯,有這個把柄在,洛甯這丫頭只能被他們捏在手心裡,就是杜府,也只能在侯府面前低聲下氣。
杜家銀錢富裕,為了救坤兒回來,她的私庫掏空了大半,正好藉著這機會讓杜家送些銀錢來。
俞霜紈也覺得胸口的悶痛好了許多。
“這些並非甯兒的物件。”
洛甯見那幾位在心裡樂夠了,這才搖頭道。
“到了這時候你還狡辯?”
洛俞氏最先耐不住心思。
“甯兒,我知道這事你必定不想承認,但這東西確實……”
“確實不是甯兒的。”
洛甯打斷俞霜紈的話,看向地上的男子:“這是與你歡好的女子親手繡的東西吧?”
“這……自然是的,這不是姑娘覺得小人那日……啊……”
這男子還沒說完,就沒采葛一腳踢飛出去。
“你做什麼?”
洛俞氏下意識地急道。
“老夫人急什麼,不過是一個市井無賴,滿口汙言穢語,奴婢看不過,教訓一番而已,難不成老夫人認得這人。”
采葛冷哼一聲。
洛俞氏被堵得面紅紫脹。
“采葛這幾日都在我身邊,你看下這繡活像是我做的嗎?”
采葛這才稍斂了臉上的怒氣,看向手裡的帕子和香囊,隨即眼神一亮:“姑娘的繡活巧奪天工,這香囊和帕子上的繡活不過尋常繡孃的手藝。”
“祖母莫惱,采葛姑娘奉長公主命令照顧姐姐,為姐姐遮掩也是難免的。”
洛芷上前為洛俞氏撫著胸口,柔聲安撫。
“要證明這繡活是不是我所做,再簡單不過。”
洛甯將自己隨身帶著的帕子給采葛,和著方才那男子拿出的東西,讓屋子裡的人看。
俞霜紈只看了一眼,就一臉責怪地抬頭:“甯兒,這屋子裡都是自家人,你再不願面對也不必扯這荒唐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