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督主要見甯兒?”

屋子裡的人面面相覷,尤其是俞霜紈,心底隱隱約約地生出不安的心思。

“姑娘請。”

采葛看也不看屋子裡的人,只上前扶著洛甯。

等洛甯三人出去後,洛俞氏急切地問道:“陸督主這是什麼意思?”

她當然不是擔心洛甯這個孫女的安危,而是不想失去這門好親,更懼怕那位閻王遷怒侯府。

“姐姐在公主府求過陸督主要退婚,不會是……”

洛芷擔憂道。

“這個孽障,要是得罪了陸督主,就將她逐出侯府,我們一家子不能被她連累了。”

“母親也不必太過擔心,陸督主許是對甯兒有所補償,於我們侯府不是壞事。”

俞霜紈安慰道。

這邊,洛甯出了侯府,就見到門前停著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馬車,但馬車旁,卻是站著幾個身形挺拔的護衛,不過沒有穿神御衛的墨色襴袍。

采葛扶著洛甯上了馬車後,這些人也翻身上馬,護在馬車周圍,往前徐徐而去。

洛甯原以為是去陸府,沒想到馬車在一間茶樓前停了下來。

她看了眼上面的牌匾,正是陸宥上次見她的那間茶樓。

青梧引著三人依舊是穿過大堂,上了二層。

“姑娘稍待,奴婢進去稟報督主一聲。”

到了上次那雅間外,采葛道。

洛甯自是點頭。

裡面傳出輕語聲,洛甯能聽出采葛的聲音和另一道低沉的嗓音,但因著離雅間還有兩步遠,隔著一道門,說話的內容她是聽不出了。

不過沒有過多久,采葛就出來了。

洛甯一人踏入了雅間。

等到後邊的門關上,她不自覺地捏了捏手裡的羅帕。

“陸督主。”

洛甯低頭行了禮。

但桌前坐著的人只是慢慢品著茶,連眸光都沒有抬。

洛甯悄悄看了眼那喜怒難辨的俊顏,冷厲的氣息環繞周身,她心內劃過一陣涼意。

她突然驚覺這還是陸宥第一次在她面前釋放威壓。

她心裡已經亂成一團,只餘面上的鎮定恭敬。

茶盞與桌子觸碰的聲音響起,雖不重,但無端讓人心悸,洛甯頭一次想逃離眼前這人。

“陸督主讓小女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這會兒洛甯根本就無心管退不退婚的事,連方才在馬車上思索的陸宥找她的意圖都想不起來了。

“吩咐?”

陸宥負手而立,往洛甯身前走來。

洛甯瞥見那道雪青色的袍擺快要到自己跟前,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她的腿本就軟得不行,方才立著不動還好,這一驟然往後退,洛甯一個沒站穩,就要往後摔去。

袖擺之風在耳邊閃過,等她站穩身子時,自己的手臂被人緊緊握著。

冷厲氣息撲面而來,洛甯卻不如剛才那般無根無底的慌亂,她的神思重新清明起來,就要屈膝往地上跪。

但手臂上的力道驟然加重,她的身子沒能再往下。

洛甯抬頭看向眼前之人。

“坐。”

“謝督主。”

洛甯見陸宥雖蹙了蹙眉,但方才令人窒息的冷意似乎淡薄了許多。

她垂眸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

“你早就知道陸希禮和洛芷兩個有私情?”

洛甯正伸手去接茶盞,聽到這話手上一抖,幸好陸宥還未放開。

愣愣地看著那玉質骨節般的手將還冒著幾絲熱氣的茶盞放在面前,洛甯的心跳個不停。

“是,小女確實先時就有察覺。”

身後的冰鑑冒著絲絲清涼,洛甯只覺得背心發寒,她不由地伸手握住了前面溫熱的茶盞。

“為何不早說?”

洛甯聽得這句卻是難掩驚訝地抬頭。

她以為對面的人會問今日的事是不是她謀劃的。

“小女只是有些懷疑,並不能確定,所以才想著在宴會上一試。”

洛甯還是選擇說得半真半假。

但說完這幾句,她就不敢與那道淡沉的目光對上,明眸重新垂下。

雅間內又是一片沉寂,洛甯幾乎覺得對面的人要開口質問時,那聲清冷的嗓音響起:“知道你做下的事為何會被本座發現嗎?”

洛甯愣怔著抬頭。

從方才被這人點出公主府的事到現在,洛甯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陸宥在很多人眼裡,可以說是本事通天,包括她。

“你今日去公主府特意將采葛留下,只帶了自己的婢女,便讓人生疑,況且……雖然今日為你做事的是公主府內的人,但並非沒有痕跡,以恩義誘人,若是旁人能開出比你更好的條件,你如何保證那些人不會出賣你。”

聽到此處,洛甯的眼中才閃過驚異和慌亂,但她更慶幸方才沒有一口否認。

面前的人連這事都查到了,說明對今日發生的事已瞭如指掌。

“保守秘密最好的辦法是斬草除根或是……”

“那兩人已經……”

洛甯面色瞬時發白,重生一世,她心中並沒有太多的良善,但公主府那對兄妹,前世已經受盡折磨,這世若是因著自己沒了命,洛甯心裡怕是過不去。

“這事你不必再管,我會讓人處理。”

陸宥看到洛甯臉上的白意,又添了一句:“不會要他們的命。”

“多謝督主費心。”

洛甯起身道謝後卻沒有馬上落座,而是對著陸宥跪了下去:“陸公子既早已心有所屬,先時小女的請求望督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