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知樂聽到易宸斯聲音,剛準備踩下去的腳定在半空中。

骨子裡對易宸斯的敬仰慢慢復甦。

易宸斯快步走過來把齊知樂抱起來,再次放到肩上,喊:“陳浩出來,別吵了。”

齊知樂這時才發現隔壁屋的動靜。

易宸斯又說:“看到了嗎?”

齊知樂恍然:“我是要去摘那個植物。”

易宸斯看了一眼地面,輕而緩地點了一下頭,抱著人往回走。

齊知樂胡亂往後晃了一下:“易宸斯,你聽到沒?我要摘那個植物。”

易宸斯沉聲:“再亂動,我就把你綁起來帶回營地。”

人在他肩上,任人揹著走。

齊知樂雙手都被易宸斯拽住,微微一皺眉。

易宸斯鬆開她的手,撐住齊知樂兩邊腋下,把人提起來,安撫道:“等會幫你摘,另一隻腿跨過來,先看看陳浩那邊怎麼了。”

齊知樂把腳跨過去,穩穩地坐在易宸斯肩上,這個姿勢看見易宸斯高挺的鼻子,還是很帥,心情變好了一些,伸手揪著易宸斯的頭髮玩,可以紮成一個小揪揪。

陳浩和林希柔被人從裡屋趕出來,陳浩手上抱著一位小男孩,用不太流利的本地話喋喋不休地解釋著情況。

林希柔不斷提醒:“可能是水問題,讓我們檢查就好了。”

然後一瓢水灑出來。

陳浩和林希柔身上的衣服都有點溼,在陳浩懷裡的小孩哇哇大哭,陳浩手輕拍著他的腿部哄著。

易宸斯線上翻譯著:“小孩子們洗澡後起了更多疹子。這家村民懷疑藥膏所致。”

齊知樂雙腳往下蹦,卻被易宸斯箍得緊緊:“洗澡起更多疹子?放我下去看看。”

這次輪到齊知樂要生氣了。

易宸斯感受到齊知樂的情緒,低聲解釋道:“這兩戶人家有問題,不能鬧大,鬧大就不好取水源了。你就坐在我肩上檢查。”

齊知樂從衣兜拿出一根巧克力,朝小朋友揮了揮:“陳浩,把小孩抱起來,我看看。”

屋子裡有一位中年婦女。

易宸斯用本地話跟他們溝通。

陳浩把小孩子放到一側肩頭,小孩子指著齊知樂,齊知樂伸手跟林希柔要了棉籤,見陳浩把小孩子放到脖子上,摁著長袍把兩條如干柴般瘦的腿放出身前。

陳浩說:“騎馬馬~”

帶著小孩子蹦了兩下,小孩子咯咯地笑了出來。

易宸斯用本地話,嗓音含笑:“讓大朋友幫你檢查一下,好嗎?”

小孩子點頭,伸手去拿齊知樂舉著的巧克力。見他要,齊知樂幫他撕開,遞給他。

齊知樂俯身檢查小孩子紅疹,若有所思地說:“摘完植物再去取水。我帶試紙了。”

陳浩:“我說渴的話,會不會給我拿一瓶呢?”

易宸斯:“喝了你腸子都起疹子。”

齊知樂:“那回到營地前,陳浩都不準尿尿。”

陳浩哀嚎:“那我想辦法裝水壺裡。”

易宸斯:“嗯,兵分兩路。我想辦法幫知樂摘植物,那裡埋了雷。”

齊知樂一愣,怪不得兇她。她側頭去看,不就是長了野草的泥地嗎,然後很冷靜地說:“草也幫我拔幾棵。”

想到小朋友沒穿鞋子,齊知樂就舉起腳檢查,腳底有不同大小的傷口,都是被東西割到。

“我的天,不痛嗎?”

齊知樂拿過碘伏消毒時,明顯感受到孩子一顫,抬眸看他時,見他緊咬嘴唇,準備哭的時候,陳浩又開始哄。

陽光折射進來,黃泥牆上的植物爬上一層暖光。

兩個一米八多高大挺拔的男人揹著一大一小的小朋友,就那樣站在陽光下,大朋友認真地給小朋友處理傷口,陳浩幫忙舉著小孩子的腿,易宸斯舉著醫藥箱,箱子看起來很重,但他舉著很輕鬆,一個手放在齊知樂一隻腿上護著。齊知樂認真地給小朋友塗藥,嘟起嘴巴吹吹,又抬頭看小孩子的反應,小孩子拿著巧克力在吃。

畫面和諧有愛。

林希柔心頭一暖,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小孩子塗藥後,皮疹明顯消下來。

齊知樂指著最後一戶人家,問:“這裡沒人在家嗎?”

易宸斯抬眼看過去,那雙鷹隼般犀利的眼睛極淡:“沒人應就別管了。”

齊知樂垂眸看到,一瞬間感應到他心中所想似的,點頭:“好,那能幫我摘到植物和取到水源嗎?絕對安全的情況下。”

陳浩語氣輕鬆:“放心啦,那幾個小地雷難不倒我們易隊。”

齊知樂擔憂鋪滿眉頭,指尖微微收緊。

易宸斯喊陳浩:“你拿水。”

陳浩點頭。

易宸斯放下齊知樂,笑問:“是有葉子都要,還是綠的都要。”

齊知樂查過南非這邊的植物,說:“長在地上、掛在牆上都有。”

“在這站好。”他吩咐一句。

易宸斯抽出靴內的軍刀,身子往前一躍,越過植物草叢,雙腳蹬在牆上後,刀起刀落,切下植物,彎腰順勢切掉植物上端,雙手撐在牆上返回。

動作行雲流水,乾脆利落。

齊知樂腦海閃現‘壁虎漫步’四個字。今天易宸斯沒穿制服,穿了一身黑。黑色飛行棉服敞開,胸膛結實的肌肉把黑色軍用短袖撐起來,清晰可見的好身材,荷爾蒙炸裂、一如既往的硬朗帥氣。

心被咚咚地敲了兩下,好像有什麼裂開了。

易宸斯站在她面前,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表情桀驁不馴,笑得痞裡痞氣:“被你男人帥到了?”

齊知樂愣了好一會兒,毫不吝嗇地誇獎道:“你好厲害哦。”

易宸斯扯了扯嘴角,背起她的醫藥箱,在她跟前半蹲下身:“上來。”

齊知樂:“我自已能走。”

易宸斯雙手繞過她的膝彎,把人摁到背上,說:“沿路看到要哪些就跟我說,到處是地雷,你踩到我還要拆。”

齊知樂驚訝:“你會拆地雷呀?”

易宸斯語氣很不正經:“還會拆你呢。”

一些畫面不聽話地竄進腦海,齊知樂哼了一聲,有些咬牙切齒:“能不能別提了!?”

易宸斯:“好好注意傷口就不提,不然我提到你好為止。”

然後齊知樂化怨氣為行動,讓易宸斯一路剪,把密封袋都裝滿了。

陳浩也順利拿到水源。

回到醫療營時已經黃昏,天際邊燃起火燒雲,整個軍營都是橘色。

等水源檢查報告出來時,齊知樂把摘回來的花材都擺出來,對應著上網查詢。南非的花草跟國內完全不一樣,說是花,更似植物,有自已獨特的美。

其中一種似花非花的叫新娘花。白中帶粉的花苞,花瓣是半透明的,像穿上婚紗的新娘,出嫁時含羞垂眸的模樣,花芯毛絨絨,似陽光下蘊著光的她,白得發光,柔軟得讓人愛惜。花語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齊知樂:“希柔,你領證那天,我給你弄一束新娘花。”

林希柔幫齊知樂把植物分類好,抬頭看她,用雙手比起:“要這麼大束。”

“兔葵。”齊知樂拿起一支綠色的花,對著資料看,花型挺拔,花朵嫩綠,隱匿於葉中,低垂開放,堅韌、低調、內斂,不卑不亢。

齊知樂盯著手中這支綠色兔葵,轉了幾下,有點像兔子,跟某人一樣,想到今天他遇到危險依然沉著冷靜,身手敏捷反應迅速,內心既強大又脆弱,之前似乎是小瞧他了,找到一個水瓶整束養起來。

被某人纏了一段時間,忽然不在旁邊還有點不習慣。

盯著摘回來的花草一眼,抽了幾個還是沒有結果,伸手拿過那個紅色果子。跟國內一款果子挺像。

“相思子。”齊知樂對著念,忽然心口一顫。

相思子有一個很美的故事,但齊知樂目光只落在相思子帶劇毒,中毒後,數小時或數天會出現昏迷、最後器官衰竭。

此時,聽到一把清冽男聲,問:“齊醫生是在這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