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落地。

國內春暖花開,薩亞秋高氣爽。

醫療營派了人過來接,齊知樂落機看到發資訊的手機號碼,顯示備註是:「付隊」,在落機口看到兩位熟悉的長輩站在眼前,淚花盈在眼眶。

四人相對而站,衝對方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羽城軍區醫院,齊知樂。”

“羽城軍區醫院,林希柔。”

“雲城陸軍,付蘇煜。”

“雲城軍區醫院,寇瑤。”

付奇煜走向齊知樂,朝她伸出手,齊知樂漾著笑臉:“付隊,你......嗷!”

被付奇煜敲了一下腦袋。

他暴喝:“齊知樂你找死!?跑來戰區?!”

齊知樂摸著腦袋:“我知道你在的話,肯定不來。”

林希柔還是透過付奇煜認識的齊知樂,當時在舞室認識可多女生追付奇煜,第二天就看到齊知樂過來報名,以為是正室來官宣,誰知是來拍花絮和陪同練習。

她打量著付奇煜,英發勃發的劍眉,眼窩很深,跟印象中一樣硬氣,眸中都是柔情。

站在旁邊的寇瑤,留著慵懶羊毛卷長髮,五官精緻,留下一點歲月痕跡依然美麗動人,散發著成熟女人味,看付奇煜的眼神依賴寵愛,渾然被捧在手心寵愛的小女人。

兩人看齊知樂的眼神,都是疼愛。

齊知樂推著行李問哪部車,跟林希柔解釋道:“還記得付隊嗎?要學習舞蹈追回心愛的女人,就是寇老師。也是我第一臺手術救回來的軍、人、叔、叔。”

寇瑤噗嗤一笑,低頭去看齊知樂的手。

齊知樂覺察到:“你看我手幹嘛?”

寇瑤哭腔一下就出來了:“你幹嘛不跟我們說?要不是在名單看到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齊姨離開了。”

他們走到一輛銀灰色的悍馬越野車。

付奇煜揉了一下齊知樂的腦袋,眼眶泛紅,嗓音低柔且沙啞:“付隊在。”

齊知樂拎著行李放進車尾箱:“忘記齊老爺子的規矩了嗎?等我熟悉這邊運轉,我們就大喝一場。”

付奇煜伸手幫忙拿行李箱,沒想到林希柔行李箱重成這樣,皺了一下眉頭。雖然重,但對一位特種兵來說,不應該呀。

齊知樂低頭睨了付奇煜,輕咳一聲。

付奇煜:“劃了一刀,養著呢。不然怎麼有假期陪你寇老師來前線。”

齊知樂再盯。

付奇煜一手把她腦袋推走,笑罵:“別給我挑事。”

齊知樂問:“傷哪了?我看看?”

寇瑤挽著林希柔的手臂,寒暄了幾句,最後問她:“膽子大不大?”

齊知樂猛地扭頭看向付奇煜,付奇煜嚥了咽口水,默默把車鑰匙塞她手。

“我開!”齊知樂不給寇瑤反駁的機會,衝上主駕駛。

寇瑤的父親是英烈,齊老爺子主動承擔贍養寇瑤,供書教學。不想寇瑤寒暑假都出去打零工,就讓她教齊知樂彈鋼琴,從而認識付奇煜。齊知樂高考完就一塊去考駕照,車技跟齊知樂的廚藝一樣,一言難盡談不上,減少進廚房的次數就好。

齊知樂坐在主駕駛,看著被炮火洗禮過的城市,一路飄著暗沉昏黃的硝煙。

心裡做好準備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一回事。

挺難過的。

易宸斯以命相搏的戰場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齊知樂眼眶變得溼潤。

坐在副駕駛的付奇煜看她一眼,語氣輕鬆:“戰場看著殘酷,宿舍條件更殘酷。”

原本薩亞有三個駐守點。最近戰火嚴重,齊知樂支援的駐點是臨時拿荒廢的小學改成醫療營。

齊知樂笑:“以天為被,地為床?”

寇瑤:“不至於,自已搬洗澡水。我都是自已搬的。”

齊知樂挑眉看眼付奇煜的手,眉頭一皺:“傷了多少隻?”

付奇煜:“我就兩隻手。最多就傷兩隻呀。”

回到營地時,日落西山,天邊出現火燒雲。

操場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門口停著好幾輛越野車和皮卡。

除了真得要自已搬熱水,各方面的條件都沒想象中差。挺有二十年前讀小學的味道,蒼天大樹傾灑暖黃的橙光。

齊知樂搭上林希柔的肩膀,兩人的影子靠在一塊,看向西邊的落日,彩霞滿天。

“寶,開啟我們這趟吃狗糧的特派任務吧!”

林希柔比了一個OK的手勢。

*

新的駐守點預計在薩亞駐紮三個月,日常工作是接診戰區的病號以及到附近村落義診。

付奇煜安排了一頓火鍋給齊知樂接塵。

吃飽飯後,天還是亮的,寇瑤找齊知樂去操場散步。

兩人閒聊幾句後,寇瑤忍不住問:“你的特種兵男友呢?”

齊知樂想了想,決定跟寇瑤坦白患了PTSD的事,把夢境和手抖,以及她傻缺的處理方式都跟寇瑤說了。

寇瑤聽到後,第一時間是抱住齊知樂。無法想象這三個月是怎麼堅持過來,幸好易宸斯回來發現,卻為了讓夢境不要成為現實,用了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方法。

一般人不可以接受。但軍營時常都會發生,她家那位就是。

寇瑤見易宸斯是在齊老爺子告別儀式。

那時齊知樂跟沒了靈魂似的,剩一個軀殼的玩偶。易宸斯一直牽著齊知樂的手,陪她從陵園走回軍區,走到一半是易宸斯揹回去,說去哪就去哪。最後坐在訓練場,看著萬里晴空變得烏雲密佈,脫下外套幫她擋雨,齊知樂說要淋,就陪她淋。

如此記得,是因為她家那個剛做完手術。手術是齊知樂做的。

付奇煜活下來了,齊知樂能獨立拿手術刀,齊老爺子無憾離世。

齊老爺子和齊老太把漂亮小混蛋撫養成善良有大愛的妙手仁心,給齊知樂的是無限的疼愛和自由。

寇瑤摸著齊知樂的腦袋,“易宸斯對你很重要,你是不想他有牽掛,上到戰場有壓力。在戰場上是一秒致命。我都知道。”

“假如在你跟他說那些話後,易宸斯還來戰區找你,你怎麼辦?”

齊知樂:“不可能。”

寇瑤笑了:“我覺得有可能。”

齊知樂頓了頓:“寇老師,你不能告訴易宸斯。”

寇瑤:“我才不,勉強沒幸福。我只是在想,易宸斯愛你愛到什麼程度,在我印象中,他愛你進骨子。只要你想做,他肯定會陪你。”

齊知樂掃興地哇了一聲:“你好像就見過他一次。看出那麼多?”

寇瑤:“賭不賭?一個包。”

軍人不存在說想來就來,想幹嘛就幹嘛。

何況獵鷹根本不可能在北非一帶執行任務,齊知樂說:“賭!輸了給付隊生個小寶寶。”

哇靠!寇瑤想反悔。

齊知樂不準,洋洋得意:“假如易宸斯來了,我再讓付隊給你買十個包!”

不賭對不起自已是女人。

“賭!”

“易宸斯來了,你不準再跟他說狠話趕他走,要跟他好好相處。”

寇瑤加碼。

“無問題。”

這時的齊知樂都認為,她跟易宸斯不可能再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