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將昨夜在前院看到的場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眼前的捕快。

捕快一聽,吩咐衙役將院子裡的人都召集到院內。

衙役一個房間接著一個房間地拍門叫人,“我們大人叫所有人都到院子裡集合,快一點。”

“好。”顧桃笙出門應下,她剛扭頭想對姜時寒說點什麼。

姜時寒就柔聲道:“姑娘,我們出去吧。”

聽了剛才男子那番話的玉書慌了神,他生怕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出去後會被汙衊,會受委屈

他望著姜時寒,目光堅定,道:“時寒姑娘,你別怕,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的,我可以為你作證,還你清白的。”

姜時寒聞言,瞧著玉書的模樣,笑得溫柔,“多謝公子。”

幾人出了門,玉書走在她的身旁,不好意思的摸頭,“時寒姑娘不要叫我公子了,叫我玉書。”

姜時寒彎著眼,柔柔道:“好,玉書。”

跟在身後的顧桃笙扶額,她瞧著姜時寒決絕的背影,心想這玉書越陷越深,怎麼還沒有看出這其中的端倪。

顧桃笙瞧見人群中那顯眼的人,她走到他的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

劉尚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

“王爺,我覺得時寒姑娘的燙傷是她有意為之,她想要為那個真正的兇手替罪。”顧桃笙對劉尚悄聲道,“不過,看樣子,你的小侍衛玉書只忙著關心時寒姑娘的臉,還來不及注意到這些端倪。”

劉尚瞧了瞧人群裡毀了半張臉的姜時寒和立在她身邊傻樂的玉書,眸光一沉,淡淡道:“別擔心,會沒事的。”

院裡三三兩兩站滿了人,大多數是書生模樣的人,一個個臉上怯生生的,低著頭,也不言語。

姜掌櫃的屍首被趕來的仵作蓋上了一塊白布,白布上血跡斑駁。

姜時寒的娘摟著一個小男孩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低聲啜泣,小男孩早已被嚇白了臉,緊緊摟著他娘發抖。

衙役對捕快說道:“常捕快,人都到齊了。”

捕快點了點頭,對眾人大喝:“都把頭抬起來。”

常捕快目光在人群中打量,突然看到了姜時寒,他鬆了一口氣,指著姜時寒道:“你,出來。”

姜時寒溫順地走出人群,玉書急得直跺腳。

眾人見了她的模樣倒吸一口涼氣,在人群中竊竊私語起來。

姜時寒的母親見了她的模樣,瞪著眼道:“時寒,你的臉這是怎麼了?”

姜時寒搖搖頭,在捕快面前直直跪地,揚聲道:“大人,地上的人是我殺的,我認。”

她神色平靜,不見任何的懼色,語氣也平淡,彷彿是在承認一件無傷大雅的事情。

她的母親不可置信的搖頭,痛哭出聲,“時寒,你這是為何啊?”

玉書也衝了出來,慌張地蹲在她身旁,拉起她的手道:“你一個弱女子怎麼會殺人呢?不是你對不對?”

姜時寒平靜地拽開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是我殺的,我承認。”

捕快問道:“你為何殺你的父親?”

姜時寒語音淡淡:“他不是我的父親,我父親死後,他強迫了我娘,搶佔了我父親的客棧,這些年對我娘和我非打即罵,難道他不該死嗎?”

眾人唏噓,也紛紛同情起這個可憐的女子。

常捕快本就想快點結案,於是吩咐衙役道:“把犯人帶回去簽字畫押。”

玉書攔在她身前,衙役湧上去就要動手。

顧桃笙見狀,揚聲說道:“大人,你難道就不覺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如此兇殘的殺死一個成年的男子很奇怪嗎?而且還悄無聲息,無人知曉。我覺得,這背後一定另有其人。”

玉書也覺得在這關鍵時刻,顧桃笙說的十分在理,連連出聲附和。

常捕快皺眉,姜時寒跪地,望著門外的藍天,面無表情,道:“姑娘不要再為我找藉口脫罪了,都是我做的,一切我都認。”

“還有……”顧桃笙才開口,就被結案心切的常捕快打斷,“既然她都已經認罪了,你卻找藉口為她脫罪,你莫不是她的同夥?”

劉尚看出這個常捕快的心思,他瞧著他眯了眯眼。

顧桃笙無奈地重重點了點頭,道:“對,我就是她的同夥,把我也抓了吧。”

常捕快立馬衝衙役道:“把她也給我帶回去,簽字畫押。”

姜時寒聞言,急切道:“她不是我的同夥,都是我一個人乾的,大人,別抓她!”

常捕快不理,畢竟殺錯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衙役朝顧桃笙走過來,劉尚幽幽走到她身前,朗聲道:“我看誰敢。”

常捕快揚眉,:“你是想包庇犯人?”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在場的其他人都紛紛躲遠,怕被誤傷。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外,常捕快瞥見,厲聲道:“你又是何人?”

顧桃笙從劉尚身後探頭打量那黑衣女子,那女子的黑袍與蒙面,與刺殺王爺的那群刺客無異。

她佩著一把長劍,她的蒙面只矇住了下半張臉,還是露出了一側半張臉上蔓延到額頭的詭異疤痕。

女子泰然自若地覆手道,“地上的人是我殺的,與這些人都無關,你這捕快當真噁心極了,只想著快點結案,聽風便是雨。”

常捕快面子上掛不住了,衝著衙役們大喊:“將她捉住。”

衙役們一擁而上,女子冷笑著抽出佩劍猛地一揮,衙役們應聲倒地。

常捕快頓感不妙,拔出腰間的佩劍向女子刺去,女子揮劍將刺來的劍打落,只聽唰的一聲,從她的袖間飛出一把匕首,將常捕快的掌心死死釘在門框上,常捕快疼得慘叫。

顧桃笙佩服的五體投地,暗自感嘆這女子真的太厲害了。

但她轉念一想,之前兩次刺殺王爺的那批刺客看起來大多不太聰明的樣子,她也沒有在其中見過這女子,想必是這女子還未出場。

一想到,這女子有天也會來刺殺他們,顧桃笙就不寒而慄。

此時的女子漫不經心地拍去衣袍上的灰塵,對姜時寒伸手,悠悠道:“時寒,跟我走吧。”

姜時寒輕聲喚道:“姐姐,你怎麼來了?”

女子擰眉責備道:“誰要你為我替罪的,還有你的臉……這又是何必。”

一旁的薑母像是想到了什麼,連滾帶爬地到女子面前,“你是妙音,你是妙音,我的妙音還活著!”

“娘,娘。”小男孩哭喊著跑到薑母身邊,拽住她的衣角。

女子看著眼前的婦人和小孩,笑著輕聲道:“誰是妙音?你的女兒妙音不是被你和那男人殺害,然後在冬夜裡丟到亂葬崗了嗎?”

薑母淚流不止,顫顫巍巍地拉著身旁的小男孩癱坐在地。

女子目不斜視,將姜時寒從地上拉起,摟在懷裡,飛身出了門。

玉書急急追去,剛出門,那女子就帶著姜時寒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