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三沉默了。

沉吟片刻,他恢復冷靜,“之前的交易取消。

讓葉公子受傷,是我的問題。

我這有一粒回春丹,本想著,只要興瑞沒死,再重的傷也能救回來。

今日找到了他破碎的衣角,便知道多半了遭遇了不測。

那這丹藥也就沒用了.”

葉軒差點沒忍住內心的狂喜。

爺今天不但成功避免了生死危機,還騙到一粒回春丹!“本想直接送給葉公子,但希望葉公子幫個忙.”

葉軒連忙點頭:“前輩請說!”

“興瑞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軒的臉色頓時悲傷下來,長嘆一聲,眼中盡是悲慟之情,哽咽到:“前輩有所不知!其實鄭師弟,是替我擋了槍!”

“何出此言?”

曾三疑惑。

“此中因由比較複雜,這樣吧,我長話短說.”

葉軒斟酌了一番,解釋到:“京裡有人想殺我,不敢自己動手,挑動了武夷府周遭的一些二流勢力.”

“只不過鄭師弟並不清楚這些。

前段時間他不知從哪知曉了我的身份,便說明他的身份,與我接觸,想和我結盟.”

葉軒感慨不已:“畢竟,事實上來說,我們倆的身份地位,很是相近。

他也很不甘心啊!”

曾三沉默了。

自家少爺的事情他最是清楚。

家裡有個地位頂天的大婦,老爺別說納妾,連青樓都不敢去。

鄭興瑞想要走仕途,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而葉軒這個事情,葉家那個誥命夫人的地位,比他們家那個還高!“源氣那個事情你也知道了。

武夷府的張家把這訊息放出來,鄭師弟知道後,立馬就通知了我。

然後隨我一起去尋找源氣.”

說到這,葉軒情到深處,雙眼紅腫:“誰知竟然遭了張家家主和少主的埋伏。

危急關頭,鄭師弟拼死把我送了出來,自己則被敵人殘忍殺害!”

“我對不起鄭師弟啊!”

葉軒自責地慨然長嘆,抬頭望月,滿臉哀傷,“那你為何不找我!”

曾三的話語中充斥著冰寒。

“前輩,你神出鬼沒,我怎麼找你?我總不能去找鄭大人吧!鄭大人本就喪子,萬一再擾得他家室不安,晚輩罪無可赦啊!”

曾三默然。

“我去殺光張家!給興瑞報仇!”

葉軒連忙拉住他:“前輩!此事不妥!張家畢竟是一方大勢力,家裡肯定有高手壓陣。

前輩貿然前往,恐怕出事!”

“晚輩覺得,只消殺了張家家主和其嫡長子便可。

那日,也只有他們二人動的手。

其他人,畢竟無辜.”

葉軒心裡默默安慰自己:終歸是你們受不住葉城的蠱惑,要先對我動手。

不能怪我痛下殺手!“行.”

曾三眼神冰冷:“多謝葉公子告知真相,這枚回春丹就當是賠禮了.”

說完,身影瞬間訊息。

沒等葉軒鬆口氣,曾三又突兀出現,警告道:“雖然葉公子身份特殊,但興瑞真正身份的訊息,還請不要透露出去.”

“那是自然!”

葉軒真誠地看著他。

“希望公子遵守承諾!”

話音未落,曾三就再次消失不見。

葉軒保持著沉靜如水的表情,慢慢走回院子,坐在石凳上,看著滿目瘡痍發呆。

半個時辰後,這才一聲長嘆:“鄭師弟,走好!”

言畢,走向裡屋。

又半刻鐘,房門啪一聲開啟,葉軒心疼不已地走出來。

“我夜夜施肥的樹啊!我用了三年的石桌石凳啊!我養的花花草草啊!”

說著,葉軒看向門口,嶄新的木門,被五馬分屍,躺在門前空地上,無比安詳。

“葉軒!剛得到訊息,張家也要對你動手了!”

門外,一個曼妙的身影火急火燎地跑來,突然一聲驚呼:“我還沒踹呢?門呢?”

接著,茫然地呂輕眉走進院子,看著四下裡一片亂糟糟的模樣,迷惑地看著葉軒。

“你家這是,遭賊了?”

葉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肘,跟我進屋.”

呂輕眉嚇得一哆嗦,厲聲喝問:“你想幹嘛?”

當然是想幹啊!“難不成你要坐地上啊!”

葉軒投去鄙視的眼神。

呂輕眉輕哼一聲,率先走向裡屋,在葉軒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一腳踹開房門。

兩扇堅挺了許久的木門,後腳跟著報廢了。

葉軒眼皮一抽,收斂怒氣。

反正再過個把月就走了,將就過吧。

“啥事?”

口氣雖然不佳,茶水卻已送上。

呂輕眉端起茶杯,一口悶下。

心情頓時舒服了許多,遂不與這傢伙一般見識。

“剛剛收到的訊息,張家也招了一批亡命江湖的武者。

而且,據說京城那邊的人,加了籌碼。

張家這次,準備直接在城裡動手.”

“你哪來的訊息?”

葉軒審視著他。

一州巡撫就是訊息再靈通,也應該是在任職的州吧。

呂誼一個禹州的巡撫,憑什麼在雲州武夷府,當地的勢力裡都有眼線?“咳咳,他們招的江湖人裡面,有我們家的人。

反正,訊息肯定不會錯!”

“等下.”

葉軒心頭一陣,總感覺哪裡不對:“呂大人,養江湖人幹嘛?”

“家丁啊!”

呂輕眉不解:“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家丁,那也是放家裡的吧?遊蕩在外,也是家丁?”

葉軒瞪著她:“到底幹嘛的?”

“我,我不知道啊!”

呂輕眉搖頭,罕見的有些窘迫。

“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問你爹,或者魏老?”

葉軒嘆了口氣,大他三歲,結果這麼單純。

不愧是純粹的武夫!啥也不想!“我沒事問這個幹嘛?”

呂輕眉蹙眉:“你到底什麼意思!好心給你送訊息,你還嫌這嫌那的!”

“打住!別逼我氣抖冷啊!”

葉軒連忙端茶:“這一拳,三十年的工夫!我可接不住!喝茶!”

趁著呂輕眉喝茶的空隙,葉軒暫且按下好奇心:“方才我院子的樣子,你也看見了。

不是遭賊,是找鄭興瑞的那個人來了.”

“啊?你怎麼沒死?”

呂輕眉眨巴著大眼睛,上下打量自家學生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剛才沒注意看。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葉軒滿頭黑線,以前怎麼沒覺得自己老師,怎麼蠢呢?“當然是被我無敵的智慧給打發走了啊!”

葉軒默默替鄭大人悲哀一聲。

“說什麼了?”

“我猜到了鄭興瑞的身份,並且,把他的死,嫁禍給了張家.”

葉軒掏出回春丹:“為了回報我的訊息,他還給我了一粒回春丹.”

呂輕眉震驚了。

接著,葉軒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呂輕眉更震驚了。

“你好壞哦!”

呂輕眉突然笑出聲來:“我好喜歡!”

笑聲陡然停住,房裡一片死寂。

呂輕眉羞得恨不得用腳指頭摳出一道地縫,把自己塞進去。

這都說了什麼胡話!我是他的老師誒!老師和學生!是不可以的!“咳咳,老師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葉軒壓住忍不住上揚的嘴角,連忙幫她圓場。

境界還沒到,暫時打不過這個女人,馬上秋闈了,他還想五肢健全多活幾天。

“總之就是,這幾年有事沒事刻意搞我的武夷府三大家族,李家已經變天了,張家估摸著明天開始也要變天,只剩下最後那個衛家.”

“衛家那邊,沒訊息了.”

呂輕眉眼見他沒有注意方才自己的話,頓時鬆了口氣。

只是,安定之餘,還有些小失落。

“哪能每次都提前收到訊息啊!無非是,以不變應萬變罷了.”

葉軒輕嘆一聲:“馬上秋闈,不管成績如何,我肯定都會回京去的.”

“京裡,有太多人不想讓我活著回去了!”

葉軒遙望北方,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自己那個弟弟的臉。

尤其是你吧,我的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