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兒之間,那詭主身形拔高數千丈,偌大的陰影籠罩身後的大地。放眼望去那小小詭主大有和緋紅之主相比肩的架勢。
不斷輪轉的無底洞依舊源源不斷地吞噬,程蒼背靠大樹重重喘息,無形之間的引力牽引著世間萬物。
一個個靈魂在虛無之中緩緩掙扎沉浮,兩種迥然不同的力量在虛無中角力,誰也不服誰。
只是苦了平民百姓,在這場非凡的角力之中,無數百姓身形倒卷空中,被吸入望不到頭的無底洞。
烈火摧殘人間,凌厲的狂風似把把鋼刀不斷打薄著這片大地。
李杜在四處艱難遊走,他沒有想到,即便是他吹響了詭哨,詭主仍是沒有放過他。一拳接著一拳砸在他身上。
恍惚之間李杜好像看見了自已的太爺,站在雲端上笑著朝著自已擺手。“奶奶的。”李杜剛一挺起背,詭主瞬間閃身到背後。
詭主手臂上,青筋暴起如虯龍扭曲,渾厚的氣血如大河奔騰作響,剎那一拳空氣暴響,李杜倒飛而出。
顛簸的身軀不知開墾出多少溝壑,牙齒都磕飛幾個。李杜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內心嘆息道,真要死了。
恍惚間李杜抬起頭看見遠處山坡,有一位身穿斑駁長衫的老人,手裡提著一個提燈。老人步伐平穩,氣運翔實內蘊其中,看起來相當不凡。
老人每走一步,腳下便有芳草盛開,頂開泥土,盛開在寂靜死亡的世界中,隨著清風微微晃腦。
老人身後暗夜如水的幕布如水池般盪漾開來。李杜揉了揉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遠處彼岸的身影,“我太爺真來了!?”
老人身後如水盪開,就像是一場平靜的夢,被人悄然投下一顆石子,驀然間,漣漪盪漾,夢境破碎,隨著漣漪晃盪間,青翠色彩攜著旺盛的生機綻放在漆黑如夜的幕布上,點點青翠猶如滴滴墨汁暈染開來。
恍惚之間,金晟村的隨風搖盪的大柳樹再次出現,好像神明拋來的橄欖枝搭成梯子,解救世人。
李杜一時之間張大嘴巴,內心中的震撼無法言語。
屹立在緋紅之主面前的詭主,神色一僵,毫無色彩的瞳孔中染上一抹驚懼。詭主顫巍巍的回頭看了一眼。
依稀朦朧間,深淵般的無底洞緩緩停下,曾經死去的記憶再次升騰翻湧。
作為迄今遺留在世上的最後兩位詭主,可以說他們見證了這片大地的興衰起亡,而他!作為詭主一生中為數不多的記憶片段中,已經足夠算的上驚豔!
金色眼眸浮現背後,詭主剎那就要逃脫,驚懼之間,一隻乾枯有力的大手握在詭主手臂上。詭主震驚的抬起頭,眼眸險些瞪裂,奔騰的氣血聲極其高昂!
詭主不斷掙扎,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無功,那隻大手宛若雄偉的高山橫壓手上,動彈不得!
李杜背後的那隻詭主,嚥了嚥唾沫拔腿就跑,謝秦觀瞥了他一眼,那隻枯敗昏暗的身影消失在虛無之中。
像是平白無故的空氣裂了口大口子,直接將那詭主生吞了進去。
李杜站起身望見那老人長長撥出了口氣,三姓十家謝家謝老!有救了!
背靠大樹的程蒼突然感覺背後沒了動靜,詫異的看了背後一眼,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程蒼眼前,程蒼內心跟著震了一震,謝爺爺!
程蒼內心湧上莫大的安全感,那種背靠大樹莫愁涼的感覺令他很安心。
屹立在虛無之中的莫名存在看了一眼謝秦觀,眼神冷漠淡然,消失了一隻螞蚱,又蹦出來一隻!
祂悄然伸出手,周圍的空間層層疊疊的壓在一起,無限壓縮疊在一塊,恐怖的壓縮迸發出令人驚懼的火星。
無論身處那個空間的逃民,只要還在虛無的世界裡,詭異莫名的存在便能仍然掌控這片土地。
無數白光閃爍,成百上千的村民如同飼料一樣,嘩啦啦湧進那無限重疊壓縮的空間。無限空間的壓縮,好似數百個銀白色的積木塊。互相擠壓,相互疊加迸發出刺人耳目的火星。
謝秦觀挑了挑眉,從提燈當中攥出一把火焰,放在手心輕輕一吹。
彷彿置身春天,和煦的春風撫平一切,越過爛漫的瀲灩湖泊,跨過無人問詢的荒寂沙漠,給貧瘠的大地帶來生機。
蒲公英般的春風拂過一切,無限疊加的銀白色積木好似皺成一切的紙團,在春風的吹皺下緩緩撫平。
這是極致的法則對抗,也是秩序的碰撞。
老人家伸出手對著虛空悄然一握,大變戲法似的,那群村民好像螞蟻一樣被老人家握在手裡,輕緩平和的握著。
老人家張開手看著手上的生命安然無恙,粲然的笑了起來。躲在背後的程蒼瞧見這一幕,嘴角也不由勾起,老人家還是這般善良,和煦,讓人如沐春風。
老人家將手負在身後,悄然張開,一群人像是完成時空跳躍,直接越到金晟村村口。
莫名存在一半虛無的臉上,烈火更加猛烈。祂能明顯感覺到虛無中的靈魂隨著老人輕輕一握,那些靈魂也一併消失!
謝秦觀手下的詭主毫無徵兆的自燃起來,在老人手底下化成飛灰,老人揉搓了搓手中的漆黑餘燼,扭頭看向一旁的枯樹,緩緩開口:“還不出來?”
枯樹底下閃出一個身影,靦腆的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謝秦觀。
詭異的存在瞅見那螻蟻般的渺小身影,怒火遠勝以往,那是祂親手敕封的信徒,沒想到是跟他們一夥的!
神秘的緋紅豎眼猛地睜開,顛倒天地般的眩暈充斥腦海,深紅的怒火宛如神明的汪洋盛怒,在程蒼腦海排天倒海。
謝秦觀老人對著程蒼隔空一握,只是瞬間,程蒼閃身在老人手下。謝秦觀在程蒼的猩紅豎眼上輕輕一點。
一種神奇浩渺的空靈氣息湧進腦海,靈魂的緋紅深處,滔天汪洋的怒火瞬間消失溟滅,彷彿被人關上了燈,只剩下一抹飄曳的緋紅靜靜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