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隋老師。”

偷看的人倒是沒什麼反應,被偷看的人反倒是像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被發現,隋行雲只斂了下眼皮,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收起眼底情緒,淡淡“嗯”了一聲,命令道:“過來。”

“……哦,好的。”

林羨安深吸一口氣,然後同手同腳地緩慢往隋行雲面前挪。

正當他快要走到隋行雲身邊時,隋行雲卻忽然轉身走進了臥室。

【啊,不是,隋哥沒有你這樣辦事的吧?叫老婆過去,然後你走?】

【看把俺安寶都搞懵了。】

【所以,叫安安去臥室幹什麼?是不是因為現在的安安已經洗乾淨了,所以可以吃了?】

【真的不關直播嗎?接下來的事情真的是我可以看的麼?我好擔心啊,直播間不會被封吧?】

林羨安:“……”

這腳步突然就變得沉重了。

他看著隋行雲的背影,猶豫地又叫了一聲,“隋老師?”

“嗯?”隋行雲轉過身,看見林羨安還站在原地,不由地皺了眉,“還站在那幹什麼?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我讓你過來。”

“……好、好的。”

林羨安攥著浴巾的手緊了緊,再次深深吸了口氣。

好幾秒後,才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僵硬地邁著步伐,朝隋行雲方向挪過去。

隋行雲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等林羨安挪到臥室,隋行雲又看了一眼節目組給他們準備的床,示意林羨安坐過去。

林羨安猶如提線的木偶,僵硬地落在床尾邊緣,手中的浴巾被他攥出了一道又一道褶皺。

眼神也慌亂地不知該看向何方。

清淺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低垂著的眼眸,余光中,不過兩秒的時間,隋行雲的黑色休閒西裝褲和灰色拖鞋就來到了他面前。

“咕咚。”林羨安只覺得口乾舌燥,攥緊浴巾,緊張地滾了滾喉結。

“嗡~”

下一秒,

大力的、溫熱的風突然出現在頭頂,燙得林羨安猛地一顫。

他疑惑地抬起頭。

只見隋行雲正垂首拿著吹風機,吹自已的手試風。

林羨安想也沒想,就道:“您是要給我吹頭髮?”

隋行雲的視線從吹風機上移開,漆黑的瞳眸對上林羨安錯愕的眼神,眸色深處快速閃過一絲逗弄的情緒,反問道:“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隋哥,我褲子都脫了,你就讓我看這個?!】

【這是去幼兒園的車,我已經成年了,快把車門開啟,我要下車!】

【雖然隋哥你很溫柔,也很貼心,但我現在討厭你!因為我覺得我被你當成猴耍了!哪怕你不做那些封直播間的事,親一個也成啊!】

【這一切的期盼總歸是錯付了!】

林羨安猶如驚弓之鳥般,忙道:“沒、沒什麼。”

他總不能說,我以為您要掐我屁股吧。

隋行雲輕哼一聲,沒再說話,把吹風機對著林羨安的溼發。

伴隨著吹風機的“嗡嗡”聲,在他髮絲間來回撥弄著,時而抵上他的頭皮,擦過他耳廓的隋行雲溫熱的指尖。

仿若跳動在黑白琴鍵上,譜出了一首林羨安從來沒聽過的曲調。

是滿足,是甜蜜。

是讓人萬分期待,好像被人捧著、愛著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情愫。

但在滿足的同時……又有點難以察覺的失落。

他剛才是想讓隋行雲幹什麼呢?

他也不知道隋行雲到底要幹什麼。

但如果,隋行雲真的想做些什麼,他應該也不會拒絕吧?

思索間,頭頂的熱風已經停止。

隋行雲的手也跟著抽離。

林羨安看著隋行雲把吹風機擱在一旁的櫃子上,然後提著手提袋,就往門口走。

他忍不住開口,“隋老師!”

隋行雲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幹什麼?”

林羨安問,“您去哪兒啊?”

“洗澡。”說完,隋行雲又道:“怎麼?林小少爺還有其他事讓我伺候?”

“林小少爺”這個稱呼聽起來十分的不動聽,還有點諷刺的味道。

林羨安下意識反駁,“我不是。”

隋行雲挑眉,“不是什麼?我叫錯了?你不是林氏集團的小少爺?”

“……”

倒也沒錯,原主的確是林氏集團的小少爺,而隋行雲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但他卻莫名不喜歡隋行雲這麼叫他。

林羨安大腦快速運轉,半撒嬌,半扯藉口道:“可是您又不是我們家公司的員工啊,不要這麼叫我吧?您叫我名字可以嗎?”

隋行雲保持著原有姿勢,又問,“那你叫什麼?”

【?隋哥,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嗎?你真不知道安寶叫什麼?】

【前面的姐妹,別太認真了,這不過是小情侶之間的一環罷了,哼!】

林羨安沒覺得隋行雲這個問題有什麼不對。

隋行雲問,他就答。

“林羨安。”林羨安說,“我的名字叫林羨安。”

“羨”字有羨慕,富足剩餘之意;而“安”字,則有平安的意思。

羨安羨安,指他接下來的歲月都平平安安的意思。

這名字還是在得知他有心臟病以後,之前的院長給他起的,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但很不幸,最後他還是辜負院長的期望了。

“林羨安……”

有意思。

隋行雲輕聲默唸了一遍林羨安的名字,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拿著自已的換洗衣服,徑直去了浴室。

浴室的門開著,林羨安之前洗過的熱氣已經散去。

但隋行雲還是從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絲,他曾經無比厭惡的甜膩的水蜜桃的清香。

同樣的名字,同樣的資訊素。

是不是連長相都一樣?

所以,這個林羨安到底是誰?

-

浴室雖不在臥室內,但也僅一牆之隔,“嘩嘩”的水聲傳進林羨安的耳朵。

好似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驚起一片漣漪。

作為職業病,林羨安難以控制地聯想到做飯時他觀察的隋行雲的身材,以及隋行雲的那句“我脫了讓你看?”

“轟”得一聲,再次將林羨安點燃。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已的想象力這麼令人羞恥,也從來沒覺得自已以前畫的那些澀圖,有多麼得見不得人。

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但現在,一牆之隔,他竟然慌亂地有些不知所措。

林羨安抬手揉了揉自已發燙的臉頰,下床,從手提袋中翻到自已的手機,轉移注意力。

手機螢幕剛開啟,備註為“大哥”的幾十條未讀訊息,像跳跳糖似地一條接著一條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