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瑕疵

“我很帥？我跟唐伯虎比，哪個帥？”

“唐伯虎？不不不，你跟李煜一樣帥！”

“李玉，哪個李玉？”

“南唐後主李煜啊，就是那個填詞很厲害的李煜啊！

你還給我寫了一首《虞美人》呢！”

“哦？是嗎？”這倒是真事，可惜時隔幾十年，吳成根本就不記得那首詞了。

“春風秋雨幾時休，方方意何愁！”

“嗯，好詩！”王綵鳳鼓著掌道。

“屁的詩，這是詞！”陳方斜睨了王綵鳳一眼，“昨夜星漢窺我顏，靜看北斗迢迢越莊周。

此意綿綿今何在，只是紅顏改！

問她哪得兩無猜，真如西施浣紗春常在！”

“哎，無病呻吟！”吳成苦笑道。

時隔30年，自已終於是又聽到了這首詞，可惜那人已不在了！

哦，不對！那人還在，只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她，不在了！

“你呻吟一個給我，好不好？”王綵鳳指著水中的吳成笑道。

“別呀，你以為我是神啊！我也不過是把人家的詞，改了幾個字而已，又不通順！

那啥，我覺得還得再改改。

此意綿綿你仍在，容顏也未改！

問她哪得兩無猜，真如西施浣紗春常在！”

“好好，我記住了！”陳方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

哎，改一改，祭奠另一個世界4年後的你吧！

不對，是26年前的你！

因為，在吳成的生命中，他已經過去了30年，活成了一個小老頭了！

“我也要，我也要！”王綵鳳擺著手，紅著臉道。

“我真的是江郎才盡了，你以為這跟老母雞下蛋一樣，咯咯噠一聲就有了？”

“哈哈，真有趣！不過，你要是不給我作一首詞，你就別想上岸！哼！”

吳成想了想，又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打油詩我不會，順口溜我還不會嗎？

“綵鳳從東來，非梧不肯棲。”

“好好好！還有兩句呢？”王綵鳳高興地像個小孩子。

“春來掉根毛，賣了換東西！”

“滾！”王綵鳳立馬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完美地從興高采烈無縫切換到暴怒狀態。

“咯咯咯！”陳方的笑意倒真是出自真心。“嗯，綵鳳的毛，應該是老值錢了，能換不少好東西吧！”

“好了好了，不鬧了！咱們再坐一會兒就回去吧！”吳成只好來個岔開話題大法。

“哼，你記得，你欠我的，終歸得還上！”王綵鳳跺了跺腳。

“那啥，我能不能欠你一輩子，讓你到死都還記著？”

“嗯？成，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老是說什麼死不死的？”陳方眉頭一皺，斜眼瞧著吳成。

“嗯？”吳成也感到很是意外。

自已怎麼老是扯到這上面？

哎，昨天的自已已經死掉了，今天的自已，還得積極地活著。

三人靜靜地坐在河邊的草地上。

初秋的草，還是那麼茂密，那麼柔軟。

“成，你要去江城上學，到時候出人頭地了，可別忘了我們啊！”

“怎麼可能呢？”吳成很隨意地回應著，“我今天不是來看你們了嗎？

還帶你們出來玩兒了呢，我可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

“那還不是你有求於我們？”王綵鳳說完，感覺自已說錯話了，趕緊吐了吐舌頭。

“啥？你還想喜新厭舊？”陳方倒是敏感，立馬揪住不放！

“啊這。。。”吳成眼珠子一轉，“我說的是，我不是那種人！哼！”

“那就好，那就好！”陳方的眉毛都笑彎了。

“我倒是有個想法。”吳成抬腳走向河岸，又回頭看著身子向後歪著，兩手斜撐在身後的兩個女孩。

“什麼想法？”

“是這麼回事，我覺得吧，上學的目的還是為了工作，還是為了賺錢不是？

咱們以後是不是可以做一些自已喜歡的事情呢？

既能開心地工作，還能賺錢，怎麼樣？”

“哪有那些好事兒？”陳方坐直身子，抬起頭來看向吳成，又一臉期待地問道：“比方說？”

“咱們弄個服裝廠，方，你主管設計，綵鳳負責生產，我來銷售，怎麼樣？”

“好啊，好啊！這樣咱們以後就能天天在一起了！”王綵鳳笑道。

“成，你還記得我喜歡設計服裝？”

“又不是很久的事情，我又怎麼會忘記呢！”

其實，陳方設計的那些款式，在當時看起來很美、很好看，讓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現在想來，也就那樣！

一樣的老土！

“牛仔褲，你們知道吧？”

“嗯，知道知道！我爸爸那個廠子裡面，有些織布機生產的就是牛仔布，都賣到廣東去了！”

“嗯！”對於二棉的產品，吳成並不熟悉，原材料、生產工藝、銷售，都不太懂。

不過，要是用他們的布匹來做一些牛仔褲，銷路肯定不錯！

這時候剛剛興起的健美褲，也就是俗稱的踩腳褲，吳成根本就看不上！

無非就是彈性好，能完美地展現女性的體型而已。

腳下踩著的那個布條，倒是很新穎，在這個時代，銷路不錯！

流行了幾年就消失的玩意兒，就像是一場鬧劇！

經不起時間檢驗，被遺忘在時間長河中，沒有持久生命力的產品，不值得吳成關注。

曇花一現的東西，能帶來多大的利潤呢？

現在的南方，已經有人在牛仔褲上打洞了，製作這種新潮衣服，才能賺到更多的錢！

這東西不僅僅是賣得很貴！

最關鍵的是，它很持久。

而且，這種設計，可以使用有瑕疵的布料來生產！

瑕疵布，價格甚至連正品的兩成都不到！

因為布匹這東西，一旦做出來了，就不能透過回收來處理瑕疵了！

除非是費時費力地用細小的針，穿進去經線與緯線。

工程量跟售價根本就不對等。

而現在的裝置並不是很先進，加上工人也不是很熟練，修理工的技術也並不好，瑕疵率還是很高的！

二棉的瑕疵布，很大一部分都是賣給其他廠家，當擦機器的抹布了！

塑膠廠的老闆李峰，就很講究，要求裝置要一塵不染，每週還要搞一次衛生檢查！

他會帶著白色的勞保手套去擦拭機器、擦拭窗臺、玻璃。

一旦手套上面有油汙或者灰塵，那就罰款吧！

瑕疵布的價格，連原材料一半的錢都不到！

紡紗、織布還有損耗，有大量的人工、水電費用，以及稅收，怕是一斤成品布的成本都不會低於5塊吧？

這時候的棉花，3.5元一斤！

可是瑕疵布一塊五毛錢一斤！

這是市場價，要是直接從廠子裡面拿貨，怕是會更加便宜吧？

一塊二毛錢一斤？

甚至一塊錢一斤？

一件牛仔褲，用得了多少布？半斤？

能賣多少錢？

這都不是暴利了，這是暴力搶錢啊！

這還只是破洞牛仔褲，那些更難處理的瑕疵布，還可以用來製作牛仔短褲！

還有牛仔褂、牛仔帽，這可都是現在還沒有的商品啊！

等有了實力，再搞點奢侈品，錢，還不是大把大把地賺？

陳方有了這個事業，她還會自殺嗎？

天天忙著數錢，忙得焦頭爛額，哪裡還有時間去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至於王綵鳳，有吳成在，她父親就不會倒下，她今後的路，也不會充滿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