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的廣東,還是四季分明的,春天多綿綿細雨,微冷;夏天炎熱到爆,滿身痱子;秋天是秋高氣爽,一件長袖打底再套一件薄外套;冬天是寒風刺骨,打底長褲都要穿兩條。

在飯飯的印象中,第一次和父母見面,是在快上學的年紀。高高瘦瘦的爸爸帶著一盒那時候很流行,價格“高昂”的雙色夾心餅乾。黃色的面是原味,中間白色的是甜甜的奶味夾心,另一面黑色是巧克力的味道。

那算是第一次吃到巧克力。

那時候的房子是豬籠屋的造型,大多數屋子都是單門面,四米左右寬,長十幾米。站在門口的這頭向裡望去,那頭黑黑的,像是深不見底的井。那會家裡的燈是鎢絲燈,圓圓的,散發不太刺眼的黃色光芒。、

進門是廳,往前走幾米就是房間,在往前走幾米是樓梯,樓梯旁邊是廚房,廚房裡有一口井,為了安全,井上蓋了一個盆,吊水的球就放在蓋上,井的旁邊有一個橡膠桶,黑色的。

當時的飯飯就站在井的旁邊。怯生生地看著正在向她打招呼的夫妻二人。

奶奶站在飯飯的身後,彎下腰,在飯飯耳邊輕聲說,“這個就是你爸爸媽媽呀!你還記得嗎?”飯飯回頭歪著脖子看著奶奶,抿著嘴,雙手交握,不停摩挲,顯得侷促不安。

“飯飯,我是你媽媽呀!”姜堰笑著臉走上前,想抱她。

範建偉拿著餅乾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飯飯想吃餅乾。

但是奶奶說過不可以吃不認識的人的東西。上上個月就是因為飯飯接受了一個大叔叔的兩顆糖和兩毛錢,說漏了嘴。

飯飯告訴那人爸爸媽媽在外地工作,要過年才回來。那人是來查家中有幾個孩子的。

“飯飯,走過去!”奶奶在背後輕輕地推。

飯飯緊張,緩慢挪動。

姜堰過去一把抱住孩子,左親親右親親,親了額頭又親臉。飯飯那白皙的臉都被親紅了。

範建偉把餅乾遞給飯飯,飯飯靦腆的笑著接受了,她回頭看向奶奶。

奶奶點點頭。

“來,我的乖乖!”範建偉抱著飯飯舉高高,轉了幾個圈。

飯飯開心地咯咯笑。

這天晚上,飯飯跟爸爸媽媽一起睡,一家三口睡在一張床上,有說有笑。

這是飯飯在讀書之前,第一次對父母有印象。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說我還有個小弟弟,比我小一歲。”小一歲是多小?飯飯沒有概念。但是她知道,爸爸媽媽是帶著弟弟一起去外地工作的。如果不去,就會有人上門,把媽媽和弟弟帶走。

“是的呀!你有個小弟弟!你小時候還給他餵過飯呢!”

“啊?我還給弟弟餵過飯?”飯飯好好奇,我自己也好小啊!怎麼會給弟弟餵飯?

“是的呀!”姜堰起床,從床位的行李袋的最底層掏出有張照片。

“你看,這就是你的小弟弟!”

照片中的小孩面板黑黑的,笑起來眯著眼,露出一排大白牙。

飯飯看了一眼照片,再轉身看一眼已經睡著了並打著呼嚕的範建偉,笑了。

這兩個人好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