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借用了府內買菜的馬車,去掉了沈復的標識,一路朝著亂墳崗走去。

一人駕車,一人守在車內。

草蓆裡突然傳來了聲音,聲音不大,類似小聲痛苦的囈語。

下人以為自己聽錯了,沈應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發出聲音!壯著膽子把草蓆撩到一邊,看到他的嘴唇在不停的抽動!“啊……詐屍了詐屍了!”

他在車內驚吼,外面的人不得不停下了馬車,掀開簾子,對他一頓斥責。

“你喊什麼喊!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車裡有個死人嗎?”

“他、他、他、他他他……”“他什麼他?”

“他好像沒死……”車伕看了一眼沈應忠,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果然還有氣息。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老爺也沒死啊!”

“現在沈府都是公子說的算,公子說他死了,他就是死了,沒死也是死了.”

車伕用草蓆把他的臉蓋住,不是他心狠,而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不然回去的話,沈明召興師問罪,死的就是他。

“要不我們把老爺送到醫館?”

“你瘋了?”

沈應忠胸口的剪刀還插在那兒,別人問起他們該怎麼解釋!萬一事情敗露,連累到他們兩個,又當如何?“做穩了。

我們兩個把他扔到亂風崗就可以回去覆命了.”

天景守在沈府附近,看著這輛買菜的馬車走走停停,十分可疑,追了上去。

一路跟著他們到了亂墳崗,眼見著他們將一副草蓆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等他們走後,天景上前開啟草蓆,發現裡面竟然是沈應忠。

大吃了一驚。

稍作猶豫,在不遠處僱了一輛馬車,把他拉回了城東的宅子。

“主子,出大事兒了!”

“什麼事?”

“沈府的人把沈明召殺了,扔到了亂墳崗。

我見他還沒死透就拉了回來!”

“什麼?”

趙桑榆驚得手中的勺子都掉了,沈明召,居然對沈應忠,痛下殺手,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人呢?快帶我去看看!”

天景將他安排到了後院的偏房,她一進門就看到躺在桌子上用草蓆裹著的沈應忠。

胸口插著一把剪刀,雙目緊閉,面色慘白,氣息微弱。

他流血過多,再不救治,恐怕命不久矣。

“去,準備一間乾淨的屋子!再把秉風叫來.”

當務之急是先救人。

其他的事先放一放。

身上的傷口最嚴重的就是胸口的剪刀,看樣子插的很深,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心臟。

想要把剪刀拔出來,可能會傷到經脈,可不拔,有可能他的命都沒了。

趙桑榆準備重操舊業,為他做手術!可她一個人完成不了這麼高難度的手術,讓章秉風和她一起,相互配合,定能大大的提高手術的成功率。

章秉風接到訊息,急忙趕到偏院。

房間已經準備好,沈應忠被抬到了桌子上。

“你來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銀光閃閃,鋥亮發燙的各式剪刀,他就明白趙桑榆要做什麼了。

這東西他見過兩次,也用過幾次,割開人的皮肉,非常方便。

“好,你來指揮.”

章秉風站在她身邊,趙桑榆緊張的心情得到了緩解。

“左邊的剪刀……”她握在手裡割開沈應忠胸前的皮肉,用手扶住剪刀,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

不知道他是命好還是命差,剪刀剛好在距離心臟一毫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大大減少了她手術的工作量,簡單的清理一下,將傷口縫合,就差不多了。

這麼大的傷疤,剪刀又是鐵製品,趙桑榆給他打了一針破傷風。

本應給他輸點血,可找不到現成的血漿,只能作罷。

開了一副補血的湯藥,讓人煎了給他服用。

將這些繁瑣雜事處理好,趙桑榆摘下手套,長呼一口氣。

“誰把他傷成了這個樣子?”

章秉風看著床上的沈應忠,微微蹙眉。

這大惡人,百姓都巴不得他早點歸西,救他不知道是好是壞!“我猜是沈明召.”

“沈明召真的醒了?”

“嗯……”趙桑榆有一種直覺,沈明召也才醒過來不久,他就不及待的去找沈應忠要賬本,沒有要到,最後惱羞成怒才把他打傷的。

“那他現在怎麼辦?”

“先在我們府上住著吧。

說不定關鍵時刻能夠給沈明召致命一擊.”

“好。

夫人決斷即可.”

章秉風喜歡她神采奕奕,指點江山的模樣。

他和尋常女子是不同的,眼界、知識各個方面,都能獨當一面。

“看著我做什麼?”

“看你好看……”他火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趙桑榆害羞的紅了臉。

“天色不早了。

我們去吃飯吧.”

她低著頭,走在前面。

章秉風上前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

“沈明召這次醒來竟然對沈應忠下手,恐怕已經瘋魔了。

如果遇到他,你一定要小心.”

他承蒙沈應忠多年養育之恩,沈應忠不過失智,做了幾件有損他利益的事,他就能痛下殺手。

這種人,不可謂不防。

“放心。

我心中有數.”

二人閒聊著就走到了正廳,柳映月和朝陽正等著他們一起吃飯。

“咦,星寒又不見了!”

趙桑榆看著桌子空蕩蕩的位置發問。

“嗯,他這一去,需要些時日才能回來.”

“哦。

我們先吃飯吧!”

章秉風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兒肉。

柳映月笑著看著他們兩個其樂融融的模樣,甚是欣慰隨手給朝陽也添了幾塊肉。

“謝謝祖母……”朝陽捧著碗,低頭認真吃飯。

“朝陽,最近課業可精進?”

“每日用功,不敢懈怠.”

“嗯.”

章秉風滿意的點頭:“理論知識學習的再多,也要用於實踐.”

“謹遵父親教誨.”

自從光景一事之後,章朝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

“為父想派你去星寒叔叔那歷練歷練,你意下如何?”

“真的嗎?”

朝陽驚喜,雖然他沒有明說,但他也知道府內最近來往香客頻繁,議論的都是朝中大事。

夜星寒又總消失在京城,肯定是調兵遣將去了。

若能抓住這種機會豐富閱歷,一定能施展一腔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