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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君府。

目下並無戰事,雲璟難得獲此閒暇,仿若提前步入養老之境。

養魚、賞花、飲茶、品香,他懶懶地倚在竹椅上,安然曬著太陽。

然,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劃破寧靜。

“武安君好雅興。”

此聲熟悉非常,雲璟眉頭即刻蹙起,面色瞬間陰沉。

“你怎來了?”

聞得雲璟語氣中那分明的疏遠,顏汐臉上不由泛起一抹苦澀,神色悽然。

她雙唇緊抿,雙手無意識地揉搓著衣角。

“對不起,雲璟……我真非故意那般行事。”

顏汐低垂著頭,欲言又止,雙腳仿若灌鉛,難以挪動分毫。

雲璟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非故意?故而友軍深陷危境,你卻按兵不動麼?”

他猛地睜開雙眸,目光凌厲如刃,直直刺向顏汐,眼中滿是憤懣與失望。

“真乃令人心寒至極!”雲璟聲音雖不高,卻如重錘,聲聲震耳。

顏汐愈發愧疚,她匆匆行至雲璟身前,眼眶泛紅,淚水在眸中打轉,幾欲奪眶而出。

“對不起……雲璟,我……我實是當時頭腦昏聵,才鑄成此錯……”

她聲音顫抖,身軀亦跟著微微戰慄,似隨時都會支撐不住而癱倒。

雲璟淡淡瞥她一眼,目光冷若寒霜,道:“我不願聽你這些言語,回去罷。”

言畢,便側過頭去,不再瞧她。

“你我,恩怨兩清,自此往後,你走你的坦途,我過我的窄巷。”

雲璟揮了揮手,似要將這紛紛擾擾盡皆驅散。

然而,顏汐卻是陡然尖聲喊道:“我不走!雲璟!”

她這聲音,尖銳至極,好似要將這平和的氛圍生生扯碎。

她猛地一把抓住了雲璟的手,力氣大得驚人,指甲幾近要刺破雲璟的皮肉,聲嘶力竭道:“雲璟……我真的很愛你……明明我們才是最為般配的,可你為何要娶葉以沫呢?”

她那雙眼瞪得極大,眼珠子仿若要迸出眼眶,條條血絲密佈其中,面容猙獰扭曲,全然失了常態。

“我恨她,恨她將你奪去,我巴不得她死!”

顏汐的這番話,彷彿是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聲音顫抖著,卻又帶著一種近乎瘋魔的決然,“你可知曉,在長明,欲讓她死之人多如牛毛,絕非僅我一人!”

她嘴角上揚,扯出一個怪誕的笑來,那笑中滿是陰毒與狂亂,直叫人毛骨悚然。

……

雲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猛地震了一震。

“你瘋了!”他驚怒地嚷道,臉上滿是駭異之色。

他下意識地欲甩開顏汐的手,然而那手卻似鐵箍般死死攥著,哪怕他使盡渾身解數,也休想掙脫半分,甚至顏汐竟不惜施展出靈氣來。

須知,她乃是帝境初期,而自已僅是皇境初期,這實力的懸殊令他全然無法掙扎。

“你給我放手!”雲璟雙目圓睜,額上青筋暴突,其聲幾近嘶吼。

“我不放!”顏汐瘋癲般怒喝。

下一瞬,她似一頭脫韁的狂獸,翻身撲至雲璟身上。

雲璟只覺一陣疾風驟起,尚未回過神來,便被顏汐一把掐住喉嚨,蠻橫地扯至自已跟前。

顏汐居高臨下,雙目之中燃著不顧一切的狂熱之火,緊接著,她竟悍然重重吻了下去,那癲狂之態彷彿要將雲璟整個兒囫圇吞入。

雲璟拼了命地掙扎著,身子扭動不停,妄圖掙脫顏汐的束縛,卻終歸是枉然。

他的雙手亦被顏汐死死控住,全然不得動彈,僅能發出憤懣且無奈的悶哼。

直至吻了足有十幾分鍾,方始結束。

雲璟的面上滿是羞惱與慍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脖頸之上被掐出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嘴唇亦因這漫長且激烈的吻而紅腫不堪。

顏汐的臉上則布著一種繁雜的神情,既有得逞後的些許滿足,又有難以言喻的苦痛與迷茫。

她緩緩鬆開了手,雲璟趁機掙脫開來,向後趔趄了幾步,幾近跌倒在地。

此刻的雲璟,眼中似燃著熊熊怒火,惡狠狠地瞪向顏汐,胸膛劇烈起伏,仿若一頭被激怒卻又無從宣洩的兇獸。

而顏汐則低垂著頭,凌亂的髮絲遮掩住了她的面容,使人難以瞧清她此刻的神情。

庭院中一片死寂,唯有二人粗重的呼吸聲相互交織,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

“顏汐,滾出去!”

雲璟怒不可遏地吼道,聲音幾近嘶啞,“我不想再看到你!從今往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此刻,他對她的好感於這一瞬,已然徹底降為冰點。

顏汐死死盯著雲璟,眼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道:“雲璟,這還只是開始!你別想擺脫我!”

“另外,聽說葉以沫當上了今州府尹對吧。”她的語調帶著幾分玩味。

“好!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雲璟聞言,頓時一驚,臉色驟變。

“顏汐,你究竟想幹什麼!”他的聲音顫抖著,飽含著憤怒與擔憂。

顏汐冷笑道:“不幹什麼,你讓我不高興,我便讓她也不高興!”

“雲璟,希望下次見面,別再這麼冷淡,知道嗎?”

她的臉上掛著一抹陰森的笑,“現在的長明,男人可是抬不起頭的!”

言罷,她玉足輕點,身姿如鬼魅般輕盈,踏空而去,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和雲璟在原地滿心的憤怒與不安。

“這個瘋女人,又特麼瘋了一個。”

雲璟咬著牙,恨恨地咒道,只覺腦袋似要炸裂開來,仿若有無數的鋼針在腦中肆意攢刺。

之前她挺正常的啊,人也溫柔善良,對下屬亦好。

可現今 ,怎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雲璟滿心的疑惑與憤懣,眉頭緊蹙成了一個死結,雙目失神地望著顏汐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他長嘆一聲,這聲嘆息裡滿是無奈與疲倦。

緩緩地捧起缸裡的水,雙手止不住地微顫,將那清冷的水湊近唇邊,使力地擦拭著,妄圖將唇上那令人憎厭的痕跡抹淨。

水滴順著他的臉頰淌下,濡溼了他的衣衫,可他卻毫無察覺,只是木然地重複著擦拭的動作,心中的煩悶猶如陰霾,久聚不散。

直到傍晚時分,葉以沫回來了。

只不過她臉色有些難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