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喬依結束了一天的瘋狂掃貨癱倒在自已房間裡的大床上時,有的人正在經歷生死存亡的博弈。

雨師城,傾盆大雨,一群訓練有素的蒙面黑衣人藉著雨夜的掩護翻牆進入了大巫師府。此時幽離正在床上安睡,呼吸聲均勻且規律。其中一名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他們一個接一個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齊齊舉起手上的刀用力砍向床上的人。

刀劍入肉的聲音傳來,一陣血腥味隨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刺激著這幫黑衣人更加嗜血瘋狂地揮刀砍向床上的人,恨不能把他剁成肉醬。

其他黑衣人見狀,衝上前阻止了同伴瘋狂的行徑,冷靜下來的黑衣人緩緩上前掀開已經被血跡染紅的毛毯,揮散煙塵,露出了下面已經血肉模糊的一具屍體。

雨勢很大沖刷著屋瓦,廊庭和每一寸土地,雨聲很大掩蓋了嗡鳴,低語和刀劍相擊聲。

九疆帝煜在自已的寢宮中來回踱步,焦躁而又興奮地期待著派出的死侍能回來覆命。時而抹一抹額頭的細汗時而撓一撓自已的褲襠,坐立難安。當看到兩個黑衣人渾身溼透地翻窗進入寢殿時他沒有驚叫,而是露出了難以掩蓋的激動和興奮。

“成了?!成了!成了!哈哈哈哈哈哈!”九帝癲狂地笑著在原地轉起了圈。

“是的陛下,幽離已經被我們成功刺殺。”當一名刺客拉下蒙面的黑巾時露出了一張滿目瘡痍的臉。只見他的大半張臉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洞,面板下似還有小疙瘩在蠕動。

見狀九疆帝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嚇得直往後躲,指著那名刺客的臉驚懼道:“臉,你的臉……”

一旁的另一個黑衣人擰過頭一看也嚇得癱倒在地,是屍蟲,是幽離的屍蟲。他連忙拉開自已的面巾檢查自已的臉,沒事,只是一低頭看到自已的手上已經有一大片相同的小孔出現。

大驚失色的三人全都避之唯恐不及,此時一個紫色的身影猶如鬼魅出現在了皇帝寢殿的門口。身後是九疆後景姬和隨行的護衛軍。

原本應該已經死去的幽離不慌不忙地走進殿中,在正中間的寶座上坐下,皇后也慢慢坐在了她的左手邊。

九疆帝更癲狂了,不管不顧地走到幽離面前指著她的鼻子道:“你這個妖婦,你怎麼還沒死!怎麼還沒死!”

“怎麼陛下很希望我死?你忘了是誰讓你坐上了這帝位?是誰讓九疆免於戰亂有了今天的太平?我看你是好日子過久了忘了自已是個什麼東西了?”幽離冷聲道。

“來人啊,來人啊,誰能手刃這個妖婦,我賞金萬兩。”九疆帝還在叫囂著做最後垂死的掙扎。

“不用叫了,我的屍蟲傳播性極強,你那麼多死侍一起出動,恐怕現在都在想辦法剜肉剔骨除去身上的屍蟲呢。希望他們能成功吧。”話音落殿內的兩個黑衣人立刻開始找匕首忍著劇痛割去自已被屍蟲叮咬的皮肉。

本以為這就沒事了,不料不消片刻創口附近的皮肉又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空洞,兩人目露驚恐看向幽離。

“既然是死侍我勸你們現在就自刎吧還能免受凌遲之苦,死得痛快一點。尤其那個被咬了臉的,很快這些小東西就會吃到你的眼睛了。”

九疆帝顫抖著手指控訴道:“你這個毒婦,你為了養這些毒蟲在自已體內供自已驅使連女人都不做了,現在我才知道你連人都不做了!你狼子野心想要謀朝篡位,還逼迫我娶了這麼一個老女人,跟她生兒育女,你知道我覺得有多噁心嗎?你該死,你們都罪該萬死!”

幽離一巴掌把九疆帝扇倒在地上道:“我不是人?對啊,我早就是行屍走肉了。在你們爭權奪利的時候,在你們聽信小人讒言收受賄賂就隨意誣陷景音通敵叛國的時候,在你們寧可作壁上觀見死不救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已會有今天!景音多麼美好的一個人,為了九疆人民無怨無悔地做了這麼多事,你們都是怎麼對他的!”

幽離伸出長而鋒利的指甲捏住了煜的下頜骨,五指的指甲插進肉裡看著血一點點沿著骨節蜿蜒流下她緩緩地說:“當我趕到何塞地爾山時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我看到景音被一根繩子拴著脖子,好看的頭顱歪向一邊,頸部以下只剩下森森白骨,那幫禽獸把他分食了!腰椎以下的骨頭還泡在一口大鼎裡,沸騰的水就這麼滾煮著。他該有多疼啊,多疼啊!當我抱著他的頭顱回九疆時我就發誓要你們都為他陪葬,要讓你們看著自已的皮肉被一點一點吞噬殆盡。”

九疆帝聽聞顫抖得更加厲害了結巴道:“你……你……你是景音身邊的那個婢女,你這個瘋子你瘋了。救命啊!”

幽離手上加重了幾分力道,九疆帝翻起的皮肉下隱隱露出了白骨,鑽心的疼痛使他再也不敢掙扎出聲了。幽離才接著開口道:“你應該感謝景姬,她是景音唯一的妹妹,景家唯一對景音好的人,如果不是為了她,如果不是你們有一個如此可愛的女兒,我早就殺了你這個廢物了。噁心?你才是最噁心的。”隨即把煜丟在地板上甩了甩手上骯髒的鮮血。

重新回到寶座上坐下幽離收了收戾氣看向一旁的景姬道:“你想怎麼處理這個男人和這些死侍?”

“煜永世囚禁於地牢,死侍既然叫死侍那就全部殺了吧。”景姬平靜地說道。

“想好怎麼跟珠璣解釋了嗎?”

“我會跟她說她的父皇得了怪病需要隔離靜養。她是個聰明孩子會懂得。”景姬苦澀道。

幽離心疼景姬道:“嗯,那擬詔九疆帝身體抱恙,由皇后監國,不服的人我會去處理的。你要頂住壓力啊,珠璣現在還是太小等她長大些再說吧。”

景姬頷首離去,曾幾何時她也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出生於名門世家,作為家中最小的女兒,有家人兄長的疼愛。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是什麼時候自已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個境地。

兄長景音是世間頂頂溫柔的人,氣質出眾宛如不小心墜入凡塵的神祇,眼睛如星辰般閃耀。他也是個修習巫術的奇才,終日醉心於各種巫術的研究。尤其在巫醫一道上,因為經常無償為人們祝禱醫治,美名遠播受眾人愛戴。可能也正是因為一切都太美好了反而招來了災禍,這汙濁的世界容不下他這麼幹淨的人。

他畢生最大的兩個願望,一是能煉成賢者之石為九疆巫覡延壽,二是重獲失傳已久的降神儀式。為此他傾盡心血,可惜他的生命在他二十七歲時戛然而止,最後也沒有實現自已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