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夢兒陷入昏迷之後,我大多時間都守在她的身旁。然而,村裡的事務繁多,我也不能全然不顧。
大戰過後的村子,一片哀慼。我正在家中照顧昏迷的王夢兒,心中憂慮萬分。
這時,僕人匆匆進來:“少爺,蘇嘯天公子求見,說是有要事彙報。” 我點點頭,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請他進來。”
片刻後,蘇嘯天走進屋內,我連忙起身相迎,笑著擺擺手:“蘇大哥,快坐。” 示意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後,我才緩緩坐下。
蘇嘯天抱拳行禮:“阿木,此次戰役,我們損失慘重。民兵中有幾十人戰死,還有許多身負重傷與輕傷的兄弟。細細清點,所有傷亡人員加起來,超過了民兵總數的三分之一。不過好在馬匪已被全部消滅。”
其實,出現這般慘烈的狀況,絕不是因為蘇嘯天訓練的民兵戰鬥力差。要知道,我們的民兵總數才三百多人。事發太過突然,當時一方面要火速派人轉移鄉親們,將他們妥善護送至安全之地;另一方面,又得爭分奪秒地排兵佈陣、調配人手。這般兵荒馬亂之下,最終能與馬匪正面交鋒的民兵,僅僅不到兩百人。
而那些馬匪,卻是有備而來。他們人數多達四百餘人,是我們民兵的兩倍還多,且個個裝備精良,武器先進。儘管處於這般劣勢,致使我們傷亡不小,但實事求是地講,我們這些民兵的戰鬥水平,絲毫不遜色於正規軍隊,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好兒郎!
我皺起眉頭,輕嘆了一口氣:“傷亡如此之多,實在令人痛心。但兄弟們都是為了守護村子而戰,他們都是英雄。接下來一定要妥善安置傷員,給予死者家屬應有的撫卹才是。”
蘇嘯天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阿木放心,我已經著手安排。只是經過此戰,我們兵力大減,後續防禦恐有隱患。”
我思索片刻後說道:“兵員補充之事需儘快提上日程,你可有計劃?”
蘇嘯天回道:“我打算在周邊村落招募有志之士,加以訓練,充實我們的隊伍。
我擺了擺手,溫和地說:“蘇大哥,這段時日你著實辛苦了。你且先回,安心休息幾日,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蘇嘯天站起來說道:“那行……對了夢兒姑娘怎麼樣了?”
我神色一黯,嘆了口氣道:“還是沒有醒來。”
蘇嘯天上前拱手,安慰道:“兄弟別太憂心,夢兒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不久之後定會醒來的。你也別太累著自已,保重好身體才能更好地照顧她。那我先回去了,等有了好訊息記得告知我。”
說完,蘇嘯天轉身離開了房間。
蘇嘯天走後,我坐在屋內,思緒飄飛。大齊朝如今危機四伏,西遼的侵略仍在繼續,戰火肆虐,百姓深陷苦難。我們的村子也不能獨善其身,必須未雨綢繆。
想到這裡,我決心擴大民兵數量,增強村子的防禦力量,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抵禦外敵入侵,守護住村子和這裡的鄉親們。
“來人!”我朝著門外喊道。
不一會兒,一個僕人匆匆趕來,躬身問道:“少爺,有何吩咐?”
“去把大牛給我找來。”我吩咐道。
僕人應了一聲,便轉身去尋大牛。
不多時,大牛來到屋內,撓了撓頭說道:“阿木哥,你找我啊?”
我看著他,認真地說:“大牛,現在局勢你也清楚,西遼人還在到處侵略。咱村子得加強保衛力量,我決定擴大民兵數量,你去周邊村子招募人手,能多招就多招。上次打下黑風寨得了不少錢財,資金足夠,你放開手腳去幹,一定要把這事辦好。”
大牛拍著胸脯說:“阿木哥,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辦好,不讓你失望!”
大牛頓了頓繼續道:“嫂子現在怎麼樣?”
我聽到大牛說“嫂子”,突然有些尷尬,畢竟婚都還沒定。只是村裡大家都知道我和王夢兒相好的事。
我撓撓頭,苦笑著說:“大牛,別瞎叫,我倆婚都還沒定呢。夢兒她……還沒醒。”
大牛一聽,臉上的笑容斂去,說道:“阿木哥,彆著急,夢兒嫂子那麼好的人,肯定會沒事的。也許過幾天她就醒過來了,你也別太憂心,自已身體也要顧著。”
我點點頭,嘆了口氣說:“嗯,我知道,只是看著她一直這樣躺著,心裡實在不好受。不說這個了,你招募民兵的事得抓緊,這事關乎咱村子的安危。”
大牛神色一正,說道:“阿木哥,我明白,明天我就出發去周邊村子,一定給咱多招些人手回來。”
說完,大牛便轉身離開,著手準備招募的事宜去了。
幾天後林妙找到我,告訴我傷員病情加重傷口感染。我一聽,心裡頓時一緊,急忙跟著林妙去檢視傷員的情況。只見那些受傷的民兵們,傷口處紅腫流膿,有的還發起了高燒,情況十分危急。
由於此次戰鬥來得太過突然,雖然此前有釀酒之事,但我完全沒有考慮提煉酒精用於消毒殺菌這事,不是不懂只是一直沒所用之處。
我立刻跟林妙解釋道:“這是傷口感染了細菌導致的惡化,我們得用酒精儘快給他們的傷口消毒。”
林妙聽到我的話,滿臉的不解與迷茫,她皺著眉頭,瞪大了眼睛,急切地問道:“什麼是酒精?消毒細菌又是何物?我從未聽聞,真的會有作用嗎?”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已鎮定下來,耐心解釋道:“林妙,你還記得我釀的烈酒嗎?烈酒經過特殊的提煉就能得到一種液體,那就是酒精。我們肉眼看不到細菌,但是這些微小的生物會在傷口上滋生、繁衍,導致傷口惡化、感染。而酒精能夠有效地殺死這些細菌,阻止它們繼續破壞傷口,只要用酒精給傷員們的傷口消毒,就能防止傷口進一步惡化。”
林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眼神中仍透露出深深的疑慮。她咬了咬嘴唇,擔憂地說:“真的能行嗎?可是從來都沒有這樣試過。”
為了讓她更好地理解,也為了儘快拯救傷員們,我拉起她的手,眼神堅定地說道:“走,我帶你去酒坊,親手教你提取酒精的方法。”
“林妙,按我說的做,咱們得趕緊用酒精給傷員消毒,或許能救他們。”我邊操作邊給林妙講解。
我將旁邊已經釀好的烈酒倒入鍋中。“林妙,注意看,這第一步是先把烈酒倒入蒸鍋。”接著,我在蒸鍋上放上一個冷卻用的銅盆,銅盆上接著一根彎曲的銅管,銅管的另一端連線著一個接液的容器。“這個裝置叫蒸餾器,能把烈酒中的酒精分離出來。”
我在蒸鍋下生起旺火,不一會兒,鍋中的烈酒開始沸騰,酒精受熱變成蒸汽升騰起來,碰到上方冰冷的銅盆迅速冷卻,凝結成液體順著銅管流進接液容器中。“看到了嗎林妙,流出來的這些就是濃度更高的酒精。”
林妙認真地點點頭。
之後,為了驗證這一方法的有效性,林妙給一些傷兵使用了酒精消毒。果不其然,第二天便看到了成效,這些傷兵的傷口沒有再繼續感染。
林妙滿臉欣喜地跑來告訴我:“真的有效,那些用了酒精消毒的傷員傷口好多了,也沒再惡化。”
我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接下來繼續給其他傷員消毒治療,一定要讓大家都好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妙和其他幫忙的村民們忙碌著用酒精為傷員們處理傷口,傷員們的狀況逐漸好轉……
木府。
每日清晨,村長一家都會準時出現在王夢兒的房間。村長邁著沉穩而略顯焦急的步伐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他的夫人,夫人手中還提著一籃剛剛採摘的新鮮水果,他們的小女兒王寶兒則緊緊跟在一旁,眼神中同樣流露出關切與期盼。
一踏入房間,村長夫人蘇雪如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床邊,輕輕坐下,溫柔地撫摸著王夢兒的手,輕聲細語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眼中閃爍著疼惜的淚花,滿心期待著王夢兒能夠在自已的呼喚下睜開雙眼。村長則緩緩走到床邊,默默地凝視著王夢兒蒼白的臉龐,深深地嘆息著,一站便是好幾個時辰。
在此期間,我見時機合適,便拉著村長走到一旁,小聲地跟村長談及了擴充民兵數量的想法:“村長,如今外面戰事吃緊,西遼人的侵略愈發張狂,我們村子隨時都有可能受到威脅。我思考了許久,覺得當務之急是擴充民兵數量,加強村子的武裝力量,以此來保衛我們的家園和村民,您覺得呢?”
村長聽了我的話,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他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思索了片刻,而後猛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我,毫不猶豫地表示全力支援,他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胳膊,語氣堅決地說道:“孩子,你的想法非常正確!在這動盪不安的時期,保衛村子、守護村民是重中之重。我完全支援你擴充民兵數量的計劃,只要是為了村子的安全和未來,我定會全力以赴!”
我心中一暖,感激地看著村長,雙手抱拳行禮:“村長,有您的支援,我的底氣更足了。”
說完,村長再次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王夢兒,輕輕嘆了口氣,帶著夫人和王寶兒離開了房間。
再說到狄鍾,自過完年後,他便一直在那間狹小悶熱的作坊裡埋頭製作火藥。每日裡,狄鍾都早早地來到作坊,灰頭土臉地忙碌著,調配原料、攪拌、封裝,一刻也不停歇。
只是這次大戰,戰況異常激烈,多是近身搏鬥,如果貿然使用火藥的話,很可能會傷到自已人,所以儘管狄鍾已經準備了不少火藥,卻並未投入使用。
我喚來下人:“去把狄鍾找來見我”
下人應聲而去。
不多時,狄鍾匆匆趕來,拱手行禮道:“少爺,您找我?”
我看著他,面色凝重地說道:“狄鍾,此次大戰你準備的火藥雖未派上用場,但經此一役,我越發覺得火藥在日後作戰中的重要性。日後與敵軍交鋒,火藥必將成為我們出奇制勝的關鍵,說不定能扭轉戰局。所以你儘快加大火藥的製作數量,越多越好。”
狄鍾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應聲道:“少爺放心,小的明白,回去後定當全力製作火藥。只是……”
說到這裡狄鐘停了下來。
我站起來走到他面前道:“有什麼難處你儘管說便是無需顧慮。”
狄鍾這才鬆了口氣,道:“這火藥製作,小的一人既要四處尋找原料,又要專注製作,實在分身乏術,速度快不起來。而且尋原料和製作的過程都頗為繁雜,小的一人之力,怕是短時間內難以完成您要求的數量。”
“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我皺了皺眉問道。
狄鍾思索片刻,回道:“少爺,若能多派些人手幫小的一同尋找原料,小的專心負責製作環節,想必能大大提高效率,加快火藥製作進度。”
我點了點頭,說道:“好,這事我來安排,你只管專心製作,務必儘快完成任務。”
狄鍾抱拳道:“多謝少爺,小的定當竭盡全力。”
“行,那你下去吧”我擺擺手道。
這段時間,木府的一切事務我便全部交給了蔡秋芳姐妹打理。她們二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是能力確實極為出眾,每日從清晨開始便忙碌於府中的各項事務。無論是賬目清算、物資採買,還是人員排程、屋舍修繕,她們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將府內大小事務都處理得井然有序,使得府中上下的運作得以順暢進行。
不過,在這場大戰中,我們損失了七八個奴僕,這使得府中的人手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許多事務的處理也因人力不足而變得有些捉襟見肘。
為了填補人手空缺,讓府中的事務能夠正常運轉,我找來蔡秋芳姐妹,吩咐道:“秋芳,此次大戰讓府中損失了不少人手,如今諸多事務開展困難。明日你帶玉梅再去牙行購買一批奴僕回來。”
蔡秋芳聽到我的吩咐,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與抗拒,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她的思緒彷彿一下子被拉回到了一年前曾經在牙行那段悽慘的經歷,在那裡,她和妹妹蔡玉梅每日擔驚受怕,不知道未來會面臨怎樣的命運。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裳,沉默了片刻後,才緩緩抬起頭看著我,眼中閃爍著淚花,聲音略帶哽咽地說道:“少爺,牙行……那是我與玉梅曾經的噩夢之地。每每想起在那裡的遭遇,都覺得後怕,能否讓其他……。”
我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目光溫和的看著她,鼓勵道:“秋芳,如今你們已不再是當初在牙行任人擺佈之人,你們現在是我的人,而你是我木府管家,有我給你撐腰,無需害怕。況且,目前只有你們姐妹是實實在在的木府之人,讓其他人去購置奴僕之事不合理也不穩妥,此去牙行,我相信你們定能勝任,這樣,我讓馬超馬帥陪你們去。”
蔡秋芳聽了我的話,眼中的淚花閃爍了一下,一抹緋紅瞬間爬上她的臉頰。她的眼神裡既有欣喜,又有幾分嬌羞,心中因那句“你們現在是我的人”而泛起層層漣漪,輕聲說道:“少爺如此厚愛與庇護,秋芳無以為報。既然少爺這般信任,秋芳定當全力以赴。”
這時,一旁的玉梅也是臉頰微紅,眼神中流露出同樣的情愫,微微欠身行禮道:“少爺放心,我與姐姐定不讓您失望。”
我接著說道:“:“秋芳、玉梅,此次挑選奴僕之事,還需你們多費心。一定要仔細甄別,要找那些品行端正、手腳勤快之人。如果能找到像你們這般聰慧有才識或者身手矯健機智之人,那可就再好不過了。”
蔡秋芳和玉梅聽到這話,臉上的紅暈又深了幾分,蔡秋芳羞澀地垂眸,輕聲道:“少爺過獎了,秋芳定當用心挑選。”玉梅也跟著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堅定:“少爺放心,我們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報答少爺的知遇之恩。”
姐妹倆互相對視一眼,心裡此刻像揣了只小兔子般砰砰直跳,少爺的認可與誇讚讓她們滿心歡喜又倍感溫暖。
“那你們先去準備準備,把明天的事安排妥當吧”,我接著說。
姐妹二人分別行禮,轉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