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坦誠與否
女總裁和她花裡胡哨的男人們 李小面不面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風筱走進療養院,大廳裡一切如常,安逸寧靜,凌醫師正在工作站等著,一位白髮老人坐在沙發裡盯著對面的鋼琴發呆。
“?”風筱走過的時候斜了一眼,蒼峰?
“風總,您來了。”凌逸看見風筱就迎了上來。
“他還在斷崖?”風筱收拾思緒,看了一眼凌逸,沒有停下徑直穿過大廳,出門向斷崖的方向走去。
“風總~”凌逸跟在風筱身後,“寧先生的心理狀況其實是很不樂觀的,他表現的越正常可能就是越嚴重!”
風筱自顧自地往前走,凌逸也不知道這難捉摸的總裁到底想什麼。她對這位師兄很敬重,很在意,一言一行也都小心翼翼。可每次她來過之後,寧西都會有情緒上的波動。凌逸雖然吊兒郎當,但終歸是醫者父母心,見不得自已的病人不好。
“風總!”凌逸一把拉住身前大步流星的人,“你能不能不要再刺激我的病人?”
“……”
“……”
此言一出,二人都愣住了。凌醫師理智及時迴歸,他是怎麼敢跟風總大聲說話的?風筱被凌醫師吼得一頭霧水,我刺激誰?
“呃~風總,我是說,寧先生他……”凌逸腦子瘋狂運轉,說啊!說啊!這個不爭氣的嘴,你倒是說啊!
“他到底怎麼?”寧夕所有的檢查都正常,身體只需要靜養調理,心理上的檢查基本也沒什麼大問題。他以前也是這樣,做什麼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正常,寧夕確實很正常,一舉一動跟十年前都沒什麼不同。
“正常,不正常嗎?還有,我刺激他什麼?”風筱停下腳步,回頭陰森森地看向凌逸。
凌逸下意識放開風筱,微微後退半步,整理一下聲音才開口說:“風總,寧先生失眠多夢,經常會深夜驚醒。您每次來看他,情況都會加重,他沒說過吧。”
“我看過他之前住院的報告,那些傷並非一夕而成。……他經歷過什麼我無權多言,如果風總不想他死,就別再…別再逼他了。”
風筱古怪地看著凌逸,當初寧夕一身傷出現,究竟為何,問也不說,查又查不到。風筱知道不正常也不願多想,可在外人看來,這“遮遮掩掩”的不正常,帶入她豪門總裁的身份,就好像“正常”了。
“你說他失眠多夢?還經常會驚醒?”
“心理問題很難治癒,尤其是寧先生這種什麼都藏在心裡的人。”
風筱漫步向斷崖邊走去,寧夕在斷崖邊上,端坐在輪椅裡,身後護工站在大概五米遠的地方,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向風筱。
風筱擺頭示意她先回去,走到寧夕身後,順著他抬頭的方向看去,飛機駛過的殘痕,已經散的只剩一二了。
“你晚上都會夢到什麼?”風筱望著天空輕聲說:“夢到過小時候嗎?你帶著我跟楚翊在院子裡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楚翊每次石頭剪刀布都輸,都要扮演小偷,每次都哭哭咧咧跟你耍賴,然後你就讓他演警察叔叔,自已演壞人。”
說起小時候,寧夕和風筱都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人生最無奈的對話就是以“小時候”這三個字開頭。只能回憶的事,都是期待卻無法再實現的。
可提起小時候,又會讓人不禁放鬆下來,沉浸到美好中去。
寧夕輕笑出聲,“小翊最能哭了,什麼事都得我們倆讓著他。”
風筱也垂眸笑起來,楚翊從小就像個小姑娘一樣,精緻講究不能受一丁點委屈。昨天哭訴了大半宿,也不知道究竟是遭遇了什麼“非人待遇”。
兩人沉默片刻,風筱蹲到寧夕身前,輕輕握住寧夕疊在膝上的手。
正是酷暑,但那手卻是冰涼,手指柔若無骨,食指指腹上一層殘存的薄繭。
風筱垂首,拇指輕輕摩挲著他食指指尖,就著回憶的氛圍開口問:“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當初你一心想去畫畫,不願意進風氏,爺爺也沒有真的強迫你。想畫畫你就畫,想當畫家就去當啊,為什麼要一走了之?不辭而別,且不說你我,你對得起爺爺嗎?”
寧夕想生抽出手指,卻被風筱用力攥住。
“你消失了十年,爺爺卻不曾找過你,”風筱抬起頭,“為什麼?”
“……”寧夕也垂眼看著風筱,雙眸夾著無奈,千言萬語都不能宣之於口。他可以說自已沒有對不起風筱,卻無法說自已對不起爺爺,爺爺的愛和期待他都回報不了。
“所以,爺爺知道你當初去了哪,去做什麼,甚至幫你離開?”
風筱沒再給寧夕閃躲的機會,事情不說清楚永遠都是心魔,不是假裝不在意就能消失的。風筱大膽說出來自已的猜測,
“你從小就在武校,雖然讀了藝術大學,但我們武校跟警校,軍校都有合作。能躲過南潯十年的查詢,甚至你再次出現後,都無跡可尋。”風筱掰開寧夕的手指,亮出他食指指腹,那繭子的位置形狀跟蒼雲手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風筱審視著寧夕的手,蒼白無力,微微顫抖著,掌心雖已經柔軟光滑,可拇指根部與虎口上還同樣生著未褪去的繭子。
“師兄常年畫的什麼畫,讓這些地方會長繭子?……不要讓我猜了,寧夕~~挑你能說的,告訴我!這些年你去了哪?”
寧夕眼中略過震驚,隨即散去,眼前這個他看著長大的人,早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小女孩了。商海沉浮十年,她掌控著龐大的國際集團,會巧言令色,能善察人心。
他迅速整理好情緒,欺騙和隱瞞都只會弄巧成拙,於是說了實情。
“你猜的差不多,……那日畫展,我意外捲入了一個黑道組織,是被他們帶走了。”寧夕娓娓道來。
“那日畫展,我遇到一箇中年大叔,相談甚歡。臨別時他送我一枚浮雕徽章,我看著特別又不值什麼錢就收下了。 跟那大叔剛分開不到兩分鐘,就被警察帶走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警察要走了那枚徽章。回警局的路上我又被一夥人從警車上劫走了。”
寧夕不知道劫走自已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被劫去了哪裡。他被打暈後扔在車裡,不知過了多久,醒來時已經被關在一間屋子裡。屋子裝修考究,落地窗外連著花園,只是房門被鎖了起來。
“我被關了半個多月才知道,自已被帶到了越南,他們是一個走私團伙,展覽館那個大叔是他們派去跟上面大老闆接頭的。我們很奇妙地交流了一上午,他們和警察都誤認我是接頭人。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我也不知道,後來我就被送回了他們所謂的‘大老闆’那,稀裡糊塗的真成了那個‘接頭人’。”
“……”風筱皺眉不語,盯著寧夕的眼睛裡清清楚楚寫著“騙鬼呢?”。
“你聽著荒唐,我說著也覺得匪夷所思,可這確實是事實。我被送回去好像就接替了那個‘接頭人’工作,這人平時很少跟別人接觸,只是負責聯絡那個大叔。也可能,這個人到底是誰並不重要。”寧夕說著,眼裡露出痛苦,“我試著逃跑過,但是沒用。這期間我也回國過兩回,又見過那個大叔。”
“時間久了,壞事做的多了,就真的回不來了……”寧夕閉上眼,努力消化著痛苦,“真真假假,結果就是,我真的成了那個人。”
生死麵前,道德都變得不值一提,更別說愛情和夢想。
“半年前,因為內部鬥爭,我在的陣營失利了,生死存亡之際也許是爆發了本能,我跑了出來。至少,見你一面再死也好。”
風筱靜靜聽著,這漏洞百出的故事和沉默不語,哪個更敷衍?這也許是事實,每一句都是,但這不一定是完整的事實,也不一定是正確時間線的事實。寧夕真的是挑了能說的,想說的,說給自已聽。
“壞事做多了,是不是真會做噩夢?你心裡過不去的,是自已成了個‘壞人’?”
“我……”寧夕的眼裡終於失去了光彩,端正的背也頹萎了下來。堅定和希望都被抽離,內心只剩下痛,濃墨一般暈染著整個心臟。他從未感到過如此絕望,即便當初不得已的分別,即便十年水深火熱。
“我心裡過不去的,是我回來了,卻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