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看上去很年輕,娃娃臉配一雙水靈秀氣的杏仁眼,笑容清澈,宛然一副大學生的模樣。她身後跟著同樣年輕的男人,長相標緻,身材高挑勻稱,看著不過二十多歲,眼裡卻滿是歲月的痕跡。

“……雲先生?”

想攀附風氏的人多了,風筱不認識的更是多了,那女人舉杯,風筱便輕輕碰上,抬頭喝盡杯裡的香檳,方才問道:“這位妹妹眼生的很,怎麼稱呼?”

“哈~早聽人說,風總風趣幽默,平易近人。看來所言不虛。”轉身把酒杯遞給身邊經過的服務生,女人遞出名片,開口介紹:“S·Lo娛樂,Sorrow。初來乍到,還請風總多提攜。”

風筱用兩根手指捻過名片,垂眼審視了一會,這人就是S·Lo娛樂的洛夏雅?跟想象中的老辣模樣完全不同。

風筱回身將名片插進了蒼雲的口袋裡,順勢拿出自已的。

“洛總客氣~是我莽撞了。看姐姐長的這般年輕,我還以為是哪個剛入圈的明星呢。”風筱手指翻轉著自已的名片,與洛夏雅那黑色燙金的名片比,自已的難免要寒酸些。

名片不再金貴,有人要就行。風筱上前一步,翻轉著插進洛夏雅身後那男人的口袋裡。“我是風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便是。”

話是對著誰說不重要,重要的是說給誰聽。陽光與蒼桑並存,很可能還是八塊腹肌練得勻稱的男人,最符合風總的口味了。

“失陪了。”低沉陰鷙的聲音響起,在風筱開屏前,蒼雲拉著風筱的胳膊,面無表情地離開。

風筱被拉著一路磕絆,來到露臺。

露臺上清風宜人,宴會的喧鬧被隔在玻璃門內,世界清淨了一些。風筱一天沒吃飯,幾杯酒下肚,此時一吹風,感覺有些迷糊想睡覺。

“哈……”輕輕打了個哈欠,風筱按按眉心,靠在蒼雲身上。

“風總談生意,已經要靠美色了?”蒼雲抱住風筱,分擔了她的重量。

“這是計策!”對於蒼雲,一個初中都沒上完就去街上混的小混混,對於風總的生意經嗤之以鼻。他從不講什麼計策,拳頭才是真理。

不想再進去看那些無聊的戲碼,風筱沒等文老佛爺露面,也不想等什麼儀式開始,直接捐了款。跟她的雲先生回家睡覺才是重要的。

回去的路上,風筱已是昏昏欲睡,蒼雲一張面癱臉雖看不出喜怒,可是車裡越來越低的氣壓,就很容易被感知了。

風總不畏低氣壓,倒黴的就只有司機大哥,頂著窒息的壓迫感,一路風馳電掣飆迴風筱的公寓。

“雲…雲先生,您是?”司機大哥想問問蒼雲是一起留在公寓,還是要先送風總上去然後再送他回自已家。

“……”蒼雲沉默,司機大哥咽咽口水,心裡祈禱風總能清醒過來。

“你回去吧,”蒼雲鬆開安全帶,推門下車,繞到風筱這一面,把她也拖下來。“明早,不用來接她。”

說完車門也不關,抱起風筱轉身向公寓大門走去。

進了電梯,蒼雲看著映在電梯箱上的人影,懷裡的人呼吸平穩緩慢,乖巧安靜地閉著眼,明擺著是沒睡著。

如果這人能一直裝作溫順乖巧該多好,蒼雲不自覺揚起嘴角,笑容溫和明媚。

對風筱的佔有慾,不該出現的。

低頭,懷裡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抬手撫上自已的臉頰。

“我就說,你面癱是心理作用,你偏說不是。這笑顏如花的臉,明明就是不想給我看,才整天擺著個死人樣。”

難得一見的笑容,風筱看的入迷。縱使她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也沒有比蒼雲還好看的,即便是那張面癱臉,也勝過大大小小的鮮肉明星。

蒼雲收斂了笑,放鬆了眉眼,人設不能倒。

“切……”風筱嫌棄地閉上眼,窩在蒼雲頸間,那淡淡的木香染了酒氣。

“叮~~”電梯門應聲而開。一梯兩戶,中高檔公寓,離風氏國際很近,風筱平日都住在這裡。

公寓是一套常規的三居室,其中一間被打通跟客廳連成一片,一間被改成了書房。客廳裡空空蕩蕩,只有落地窗邊的一張矮腳桌和兩個懶人坐墊。廚房裡零星的鍋碗都擺在櫥櫃上,整潔乾淨,是會被經常使用的樣子。

蒼雲抱著風筱徑直進了臥室。

臥室裡也很簡單,一張兩米的大床,一面擺著床頭櫃,一面是一盞落地燈,連帶的陽臺上還有一把藤製搖椅。衛生間也被風筱打通改成了收納間,裡面掛滿了衣服,大部分是整齊的,只有最外面櫃子裡的雜亂堆放著。

蒼雲把風筱放到床上,起身卻被攥住了領帶。

“‘三城’專案的用地,有一塊林場,是S·Lo的。簡亭談了好久都沒拿下。”風筱是真困了,說話黏糊糊的帶著鼻音,“她說負責那塊林場的是個年輕男人,洛夏雅不干預。”風筱閉著眼,不緊不慢地說著。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解釋自已的行事。

蒼雲的眼中翻騰起某些情緒,握住風筱的手按到床上,棲身吻了下去。

風筱的唇很柔軟,有些微涼,唇齒間還殘留著香檳的清甜。

舌尖摩挲著她的唇,蒼雲突然加深了力道,不似以往不急不緩地細細雕琢。他帶著前所未有的攻擊性,舌尖撬開她的唇齒深入進去,瘋狂佔領著每一個角落。

早前被咬破的嘴角,絲絲作痛,更刺激了蒼雲的神經。突來的失控,讓他恨不得將風筱一口口細細嚼碎,然後吞到肚子裡。

感到蒼雲的異樣,風筱睜開眼睛,這個傲嬌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怎麼會讓她感到一絲悲涼?

“……”想要抬手製止蒼雲,還沒等開口,他忽而停了下來。

蒼雲的吻停在了風筱的頸間。那裡冰冰涼涼,是一條細細的銀鏈子。

蒼雲撐起身子,頓了兩個呼吸。他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風筱的這條銀鏈子。

簡單的素鏈,沒有裝飾點綴,末端扣著一個同樣是銀質的耳圈,不過百元,隨處可見。一條廉價的鏈子,一條他從沒見風筱摘下過的鏈子。

理智漸漸迴歸,蒼雲斂去眼裡的黯淡,看向風筱時變得哀怨而纏綿,開口是傷感和苦澀,“他送你的。”

風筱皺眉不語,細細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確實是個情緒波動很大人,說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獄也不為過。只是很少會表面化,開心或是生氣,都是一個模樣。

蒼雲挑起風筱的鏈子,耳圈捏在手裡,繼續說道:“我們認識多久了?從未見你摘下過,這條鏈子。”苦澀蔓延,灑進落地窗的月光都跟著暗淡起來。

“他也有這樣一個耳圈…栓在,他左手的紅繩上。”

耳圈確實是一對,風筱六歲那年打耳洞,寧夕送她的。

因為風筱嫌疼,耳洞就只打了一個,另一個說什麼也不肯打了。耳圈也就只能戴著一個,時間久了,另一個就找不到了。後來寧夕消失了,這個耳圈,成了寧夕唯一留給風筱的東西。風筱就把耳圈拿下來扣著一條鏈子,戴在了脖子上。

不見的那個耳圈在寧夕手上?風筱都沒有注意到。

“他因為什麼,棄你而去?你沒問過?”蒼雲擺弄著風筱的鏈子說:“你為何,會容忍一個…男人,如此待你?”

風筱的心思已經飛到了寧夕的身上,思量著他為什麼會有另一個耳圈。完全沒心思考慮蒼雲的問題,開口道:

“他突然就消失了,突然又出現,什麼都不肯講。他怎麼會有另一個耳圈……”

回憶湧上心頭,風筱曾以為寧夕會一直陪在自已身邊,無論風雨坎坷,艱難險阻。可是,他最終到底是選擇了夢想,悄無聲息地離開。

半闔眼眸,風筱快速從回憶中抽離,反手握住蒼雲的手腕,推著他坐起身。陰沉問道:“你究竟為何對寧夕如此感興趣?”

風筱身邊的人不少,蒼雲也都知道,卻從未主動談起過任何一個,也沒關心過他們跟風筱究竟是什麼關係。對寧夕,卻意外地關注。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