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曉胭脂鋪內,祝餘,阮珀和蘇時越坐著,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小女孩跑過來:“爹爹,這就是你說的漂亮姑姑嗎?”

蘇時越立馬迎上抱過來,向小女孩說:“玖兒,向公主行萬禮。”

玖兒從蘇時越懷裡蹭了下來,小手去抓了一下,祝餘接觸到小小軟軟的手有些不自然。

“玖兒,到叔父這邊來。”阮珀叫道。

“我不,公主香香的。”玖兒仰頭看著祝餘道:“你可以抱抱我嗎?”

“玖兒,別胡鬧。”阮珀說道。

玖兒轉頭看看蘇時越,又拉著祝餘的手:“可以嗎?漂亮的姑姑。”

“雲和,你抱抱她。”蘇時越說道。

“你為什麼總要這樣,做我不喜歡的事,還要我做我不喜歡的。”祝餘甩開玖兒的手,往外走。

玖兒一邊哭一邊說:“姑姑不喜歡玖兒,玖兒討人厭了。”

祝餘聽到蘇時越安撫著玖兒,聽到阮珀跟出來的聲音:“公主。”

祝餘又轉身回到廳堂,看到吃驚臉上掛著眼淚的玖兒衝她伸了伸手,玖兒立馬會意,向祝餘張開了肉肉的雙臂,在祝餘身上蹭了幾下:“姑姑好香,長的也好看,玖兒好喜歡。”

“行了,玖兒,讓叔父陪你去玩吧,爹爹有話和姑姑說。”蘇時越溫和的說道。

阮珀從祝餘懷裡接過去,她的手臂立馬輕鬆起來,還別說,這糰子別看小小的重量卻不輕。

廳堂只剩下兩人後,蘇時越又重新沏了杯茶遞給祝餘。

“為什麼叫玖兒?”祝餘問道

“我和她娘九月成親,叫蘇玖兒。”蘇時越繼續說道:“她娘叫蘇晚荷,是個很好的女子。”

“為何那麼快成親?”祝餘又問道。

“她是個很好的人,我們兩心相悅沒有為何。”蘇時越回道。

“那我們呢?”祝餘繼續發問。

“雲和,你當時才十一歲,我也不過十四歲,感情是不一樣,不要把自已困住好嗎?你怎麼知道對別人沒有感情?”蘇時越回道。

“你想過找我嗎?知道我在尋你嗎?”祝餘很想知道。

“知道,歲暮圖就是我送去的。”蘇時越脫口而出。

“歲暮圖?”祝餘重複道。

蘇時越一時明白脫口而出說錯了話。

“阿時,你說清楚,不要對我再躲躲藏藏了。”祝餘說道。

“我也是。”蘇時越說道:“我應該是比你早四年。”

祝餘很吃驚。

“你死後,不出四個月黎欽衍就找到了我,他說本來想抓我當你新年驚喜,結果你……”蘇時越說道。

“他殺了你?”祝餘很氣憤。

“沒有,他說他找到讓你重生的辦法了,司天鑑外出雲遊的老天師回來了,不過要用愛你之人的血做祭。他思來想去覺得就是我。”

蘇時越說道:“他本來和我說好的是讓我來找你,他也會重生,讓我幫他成事,這是讓我來找你的條件。”

“那為何這麼久不來找我,四年啊,我沒重生前你就來了,為什麼?”祝餘質問道。

“當月光撒滿我身上,時間逆轉之時,我想的是蘇晚荷,醒了後我實在不想錯過了,我想和她在一起,一秒鐘都不想浪費。上輩子我們沒有透露心意我便來找你已經傷透了她的心,我不能再次傷她了。”蘇時越哽咽道。

祝餘看著蘇時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起身就走。蘇時越追到門前說:“你看看別人,你怎麼知道沒有別人這麼愛你呢?你不必執著於我,也許對我愛情和愧疚你早已分不清。”

祝餘沒有再理他。

蘇時越知道他是自私的,他不是公主心裡所想的那樣清風霽月,他也以為自已都是是大義凜然的,但卻在前世快要死的時候要不是他的尊嚴在那,他都想要哭著說他想放棄。

在睜開眼睛來到這一世的時候他害怕認識蘇晚荷之前的生活,那幾年生活讓他認清他不過是個生活在衣食不憂的貴公子。

當食不果腹的時候所謂的尊嚴所謂的清風霽月都會被踩到腳底,被碾碎,他還得捧起來吃下去。

那一刻他不知道是沒有尊嚴的活著原因還是上輩子和蘇晚荷在池塘邊賞那月光下的荷花時那份悸動的原因讓他想快點見到她,告訴她,他很想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了。

那些所謂的君子之禮,溫和儒雅,風光霽月都不要了,連公主的安危他都不想顧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他並沒有自已心中所想的那麼偉岸。

回到公主府正好看到黎欽衍趴在池塘欄杆邊餵魚,覺得有些恍惚。

“黎欽衍。”祝餘叫道。

黎欽衍轉過頭,祝餘看著陽光下的他有些分不清這是幾歲的黎欽衍了。祝餘走過去和他一起趴在欄杆上。

“黎欽衍,你為什麼重生了。”祝餘問道。

“沒有為什麼,死了就重生了。”黎欽衍無所謂的回道。

“那你後來怎麼樣了?”祝餘看著池塘裡的魚在搶食。

黎欽衍轉頭看著祝餘說:“位極人臣,妻妾成群,兒孫滿堂。”

祝餘點點頭:“你這輩子不會有這機會了,我不會再推你去司空府了,你就當你的駙馬吧。”

黎欽衍笑著說:“求之不得。”

祝餘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有點猜不透。若是17歲的黎欽衍這句可能是真心話,但品嚐過權力的黎欽衍怎麼可能,他一定還有退路。

如今天氣已然轉涼,祝餘想著還是得南下,雖是前世死在路上,不明原因不明真相,但總歸是四年後。

如今成親,外公舅舅月餘實在是難以前來,祝餘便送信去,她會帶著黎欽衍去,不必前來了。

她想去裝悅景城,不想四年一次唯一光明正大走出京城的機會這麼失去。

“漂亮姑姑,漂亮姑姑,漂亮姑姑。”一陣清脆的孩童聲音傳來,還夾雜著幾聲溫言細語,祝餘知道是蘇時越來了。

她想了整整兩天,想通了,每個人都有自已的選擇,沒有人合該揹負著什麼,如若是她,她也不一定做得到自已所謂的大義凜然。

只有高高在上批判人,事不關已的時候才能說出些冠冕堂皇的話。

“玖兒非要跟著來。”蘇時越摸了摸窩在阮珀懷裡玖兒的小臉說道。

祝餘看到他捏,突然感覺像是以前吃過的小餈粑:“我可以捏捏嗎?”

蘇時越一笑,那你得問問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