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羽離開孤兒院,原本準備回家,一覺睡到天亮。但是遠處又傳來了震天的響聲,他順著聲音趕了過去。為了保持高額的積分,他不能錯過小鎮裡的各種大事。因此,婆婆們稱他為喪門星。

這巨響是小鎮裡的白手套與黑幫正式開戰的訊號。小鎮的北面,夜空中閃過刀光劍影,血霧瀰漫,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鐵鏽味。

圍在孤兒院周圍的居民見大火熄滅,也不多問事情的緣由,紛紛跟在段羽身後,想去看熱鬧。

孤兒院內部的人對天邊的異響沒有興趣,包括楚夏,他得留下來守著,以免段羽這類人趁虛而入。孤兒院的建築大部分被燒成黑炭,殘骸裡還有些細微的火苗在悠悠地晃著,冷風吹過,顯得格外淒涼。

孤兒們與婆婆繼續將人轉移到屋內,生起炭火,讓傷者避免風寒的侵襲。林峰也被安置好,他聽著遠在天邊的陣陣巨響,心中不禁感嘆,這小鎮的人都不想好好活著嗎?

楚夏進屋,支開林峰身邊的人,湊到他的耳旁輕聲問道,“左延用的是地獄之火嗎?”

林峰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他可能被布萊頓·恩斯奪取身體了。”楚夏輕聲說。

林峰聽到這,忍著劇痛,加快了點頭的頻率。跟楚夏這種聰明人合作很暢快,兩人在左延身上的看法完全一樣。

林峰看到了布萊頓·恩斯的靈魂,這件事等他痊癒,一定會好好講給楚夏聽。

楚夏輕輕掀開破布,瞅了一眼林峰的後背,叮囑道,“你小子,快點好起來。明天一早,我要去尋找破解地獄之火的方法,你也別偷懶。”

林峰嘴角微微上揚,搖了搖頭,意思是楚夏單獨行動太危險了,想要跟著一塊。楚夏明白林峰的意思,但也沒有多說,反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布萊頓·恩斯背後的人會是誰?”

林峰歪頭看向白手套總部所在的方向,遲遲沒有說話。

“真是麻煩。死了算了。”楚夏也在凝望那個方向。

三癩子消失有一段時間了,他沒有辦法及時掌握白手套的動向。儘管如此,楚夏還是得出一個初步的結論,白手套內部有人想把小鎮的水攪渾。

根據楚夏對左延的瞭解,這人就是個老實本分、兢兢業業的漢子,不可能聯合溫華鬧出這麼大動靜,背後一定還有人。

“怎麼總是死來死去的,你抑鬱嗎?”林峰問。

“死亡是一種藝術。如果一切合適的,我願意立刻死去。”楚夏掏出香菸默默點上,“說了你也不懂。”

“什麼叫合適呢?”

“比如,在我徹底失望的時候,剛好是在夜裡,旁邊有一片平整的草叢。再旁邊還有一個幽冷的湖。周圍很寂靜,只能聽到晚風吹過的沙沙聲…”

林峰閉著眼睛睡著了,他本來以為楚夏隨便說說。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講那麼久,他是真想去死…

小鎮北部,碧風堂內,白手套正在與黑幫相互廝殺。

碧風堂是黑幫在楓葉鎮設立的分部,主管黑幫在鎮上的相關事宜。在楓葉鎮,沒人敢在碧風堂前多站一會。

如今,碧風堂的大門已經被撞得粉碎,隊員們手握利刃守在堂內的各個角落。在大院裡,白手套和黑幫的高手在互相較量,刀光劍影閃爍其中。白手套的高手人數佔優,只打了幾輪就輕鬆斬殺了黑幫的高手。

至此,楓葉鎮黑幫的高手幾乎全部隕落。黑幫中小弟們見狀便不再抵抗,自覺地丟下武器,蹲在牆角。一直到戰鬥結束,他們都沒緩過神來,眼神呆滯地排隊往外走。

這次行動並非蓄謀已久,其中還有一段故事。這要從黃昏說起,那時的孤兒院還完好無損,白手套的隊員們也都窩在總部裡,小鎮一片祥和。

三癩子孤獨地坐在長桌前,望著桌面上暗淡的光線消失殆盡。他嘴角抽搐地目送夕陽落下,然後瘋狂地拍動桌子上的按鈴。高層們聞聲迅速集合,圍坐在長桌上開會,最近開會的頻率比以往高很多。

三癩子就最近發生的事情進行總結,並且對黑幫的行為進行猛烈的語言攻擊。他不時地拍打著桌子,但是嘴裡還是如往常一樣,定基調,談發展。下面的人也只是聽聽,沒人把這個放在心上。

但是這次三癩子三句並兩句,很快就把套話說完,停頓了一會,雙手撐著桌子,環視一週,鄭重地說道,“諸位!黑幫盤踞楓葉鎮多年,歷代的隊長向來裝作看不見。現在黑幫竟然敢跟我們動手,這已經觸碰了底線!”

高層們面面相覷,這段話太超綱了,他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黑幫在楓葉鎮也有一定的實力,面對面對打,白手套佔不到太多的便宜。搞不好,三癩子還得被上面的人清算。畢竟,黑幫這幾年發展的太快了。

三癩子一臉陰翳,又補充道,“所以我決定,現在發動所有力量夜襲碧風堂,諸位覺得怎麼樣?”

高層們亂作一團,即使不是黑幫的內應,也並不認同這種做法。因為小鎮內平衡的關係維持到現在不容易,大家都分到了滿意的利益,沒有人願意打破這種安逸。

於是,高層們紛紛反對,理由五花八門。比如白手套還需要休整一段時間,隊員們需要韜光養晦,目前的人手不夠。幾乎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支援三癩子,除了韋徒。

韋徒站出來,清了清嗓子,拍著桌子示意他們停止討論,“我支援隊長的方案。黑幫必須剷除,我們是正義的一方。就算了為了勝利搞偷襲,也是為了居民們的安全。”

高層們大驚失色,特別是黑幫策反的內線。韋徒畢竟是常務副隊長,在隊內很有威望。但是,這種規模的行動會對小鎮內的黑幫造成毀滅性打擊,所以內線們不依不饒,豁出性命也要抗爭。

在坐的高層中有四五個人有黑幫背景,他們踴躍發言,擰成一股繩,利用自已的職務,向三癩子報憂不報喜。

負責隊員資訊統計的高層掏出一沓厚厚的檔案,扔到桌子上,“我們都是楓葉鎮的人,不管是白手套還是黑幫,都是從居民中來的。資料顯示,部分隊員有直系親屬在黑幫內。這些年輕人不懂事,誤入了黑幫,我們要給予理解與關懷。直接剿滅黑幫,隊員們下的去手嗎?在座的誰願意對自已的親人下手?”

這番話深深觸動了三癩子的內心,他確實沒考慮到這個問題。縱容黑幫等勢力的發展,他們就不斷擴大,吸納人員。如今各方勢力在楓葉鎮縱橫交錯,有血緣關係很正常。

韋徒見三癩子沉默,用手杖敲擊著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為了少部分人,正義就不要了嗎?白手套應該保持純潔性,既然他們自已做不到,那我們就幫他們與黑幫徹底割裂!”

三癩子見韋徒難得的公開支援他,內心又開始動搖。楓葉鎮的這種情況,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或許,還有更溫和的手段解決這些問題。

剩下那幾個高層們也在據理力爭,“隊長,黑幫雖然最近和我們小打小鬧,但是沒有對居民們動手。如果他們對居民們的生命安全造成影響,我們支援剿滅。”

三癩子點點頭,嘴上也有所鬆動,“諸位,你們要記住,我們是小鎮居民的保障。其他事情,都可以慢慢處理。”

韋徒不再說話,眯著眼,端坐在在椅子上。下面的高層見三癩子鬆口,也不準備繼續強硬。這個會開到這,基本上就結束了。一些高層提前披上白袍,等著三癩子宣佈散會。

就在這時,一個隊員跌跌撞撞衝進大堂,見長桌上正在開會,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