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座後山不太平

“喂，二哥，我是小峰。《辯證唯物主義與宇宙文明》那本書被劉老師收走了。”

“小峰，我跟你講過多少次了，你在學校裡好好學習，大哥的事情我來處理。你現在已經高三了，正是要緊的時候。”

“大哥都失蹤一個月了，最後只留下這麼一本書，不能輕易放棄。我決定了，明天去漓山道觀再討一本回來。”

“你小子，在這等著我呢！漓山道館太兇險，你不能去。我明天就回去，等有時間了一定去一趟。你老老實實呆在學校裡，別胡思亂想。”

“還有，我覺得劉老師也不對勁…”

“嘟嘟嘟嘟嘟嘟…”

林峰無奈地將話筒放回，轉身走出電話亭。一個月前，他的結拜大哥王牧之離奇失蹤。調查附近監控發現，王牧之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林峰所在高中的後山附近。

後山地勢低矮，樹木稀疏，四周的監控足以覆蓋大部分割槽域。在建校之初，已經聘請專家對枯井、灌木叢等危險因素進行肅清，學生們趁著夜色來這裡談戀愛都是絕對安全的。

但是王牧之偏偏消失在各個監控覆蓋區之外——後山的中心區域。在調取的監控中，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插著兜從校門口走進來，一直走進後山，再也沒有出來過。

事後，林峰和結拜二哥趙鐵柱在消失地點撿到一本《辯證唯物主義和宇宙文明》。這並不是偶然，自從王牧之從漓山道觀求來這本書以後，性情變得孤僻和冷漠。

最近後山不太平，總是有人在王牧之消失的地方燒紙祭奠。

林峰特意起了個大早，打完電話後抄小路翻到後山，直奔山頂。他蹲守在一處窪地裡，壓低呼吸，如同獵人在等待自已的獵物。在秋季，周圍格外蕭條，風吹過枯葉，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不一會，一個肥碩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等他走近，林峰認出來這人正是學校裡教授語文的劉老師。

清晨的微風撩動著他本不富裕的頭髮，潮溼的露水打溼了他的鏡片。

劉老師從兜裡摸出一沓黃色的符咒，背對著林峰，嘴裡嘰裡咕嚕唸叨著。

忽然，符咒上燃起熊熊大火，劉老師將它摁在地上。就在這時，林峰跳出來，指著符咒問道，“你在幹什麼，劉老師！”

劉老師嚇得全身一哆嗦，驚恐地看向林峰，“你什麼時候來的！”

“這不重要，快滅火！萬一引起森林火災怎麼辦？”林峰正準備踩滅符咒，卻被劉老師攔下。

劉老師拽住林峰的袖口，大聲訓斥，“林峰！為了一個人渣，學都不上了？現在回去，還能多背幾篇課文。”

“你別詆譭我大哥。如果能把大哥找回來，我復讀一年都行！”林峰怒氣衝衝地瞪著劉老師，絲毫不肯讓步。就算大哥真死了，也輪不到劉老師來燒紙，更何況，也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訊息。

“呵呵。王牧之跟你結拜是為了利用你。他當時正在追校花呂萌，全是你給傳遞情書。那個時候你高一，我說的對不對？”劉老師鬆開林峰，輕輕撫平他衣服上的褶皺，一臉得意，“你是好學生，聽老師的話，趕緊回去。”

“情書確實是我傳的，但是大哥不是那種人。今天說不清楚，誰也別想走。”林峰甩開劉老師諂媚的胖手，毫不領情。

“他就是個拜金渣男！還有你那個二哥，不就是街上的小混混嗎？只會打打殺殺，一輩子都沒出息！”劉老師急眼了，笑容逐漸凝固，厚重的鏡片下閃過一絲寒意。

“我二哥輟學，那是當時家裡困難。如果他能讀下來，考個本科還是沒問題的。”林峰拍著胸膛保證。

“得了吧！說的好像你學習成績很好一樣。你還不如他倆，他們一個有錢，一個有兄弟，你有什麼？林峰，你就是一個庸人，離了他們，你什麼也不是！”劉老師輕蔑地看著林峰。

“得了吧！說的好像你是我的任課老師一樣。你不就高一的時候帶過我幾節語文課嗎？”林峰倒也不生氣，而是嘲諷反擊，“倒是你，不去上課，來這給我大哥燒紙是什麼意思？”

“怎麼，不是你的任課老師就管不了你了？你現在就給我離開這裡！”劉老師訓斥道，“一點都不懂得尊師重教。”

“我只想滅火，把事情問清楚。你聽聽自已說的什麼話，尊敬是相互的。快讓開，這火還燒著呢！”林峰上前就要踩滅。

“停！站那！”劉老師撅著嘴，指著林峰，從褲兜裡掏出手機，“你信不信，我把教導主任喊來。”

“你喊啊，我又沒做違規違紀的事情，他憑什麼抓我。”

劉老師冷哼一聲，迅速撥通了電話，“喂，主任，有件事彙報一下。有個學生叫林峰，對對，高三五班的。他現在在學校後山，您過來一趟吧。是，很麻煩，他談戀愛被我抓到了。嗯嗯，同時談了兩個。”

“喂喂喂，你好歹是個老師，怎麼能胡說八道呢？”林峰聽到最後兩句，準備爭奪手機，但是劉老師故意說的很快，沒等動手就結束通話了。

“我這是合理懷疑，要不然你來這後山幹嘛？”劉老師把手機護在身後，頭上多了幾顆飽滿的汗珠。

“那我還懷疑你暗戀我大哥呢？一會給他燒紙，一會又詆譭他的愛情。你這是愛而不得？”說到這，林峰深吸一口氣，不再多話了。

劉老師也不再搭話，只是不停地翻看手錶，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集。

教導主任來得比想象中的快，他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一張標準的國字方臉，平時不苟言笑。

“主任，您來了。這個學生態度頑劣，就交給您了。我一會還有課，先走了。”劉老師笑著迎了上去，不等林峰辯解就著急脫身。

“你放心，我會嚴肅解決。”主任拍拍劉老師肩膀，說罷就走向林峰。

教導主任的威嚴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在這個男人的管理下，這所高中的成績在市裡名列前茅。

“小峰，你過來一下，”王主任摘掉墨鏡，輕輕呼喚，臉上沒有一絲怒意。

“主任，您叫我？我發誓，絕對沒有早戀。”林峰辯解道。

“這不重要。”王主任望著劉老師走遠以後，臉上又露出爽朗的笑容，“牧之當年吩咐過我，要關照你。可是誰能想到，你都快畢業了，都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主任，我大哥的事…”林峰一時間傻眼了，腦海中思緒萬千。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任課老師都格外關照他，甚至單獨批註他的作業，原來是大哥早就把學校的關係打通了。從高一的學渣，到高三的學霸，離不開老師們的辛勤付出。

“你放心去調查，我不會阻攔你。至少在這個學校裡，我都會全力配合。”主任賠笑道。

“謝謝您。可是劉老師他，”林峰還沒來得及說發生的事情，主任就打斷了他的話。

“放心！事後我會找個理由處分他。”王主任信誓旦旦地說。

“啊？處分！”林峰驚呼，本來只想說一下事情的經過，沒成想給劉老師撈了個處分。

“那，原則上可以開除。”主任立馬改口。

“不不不。”林峰連忙制止。目前劉老師可能有重要線索，一旦開除就不好追查了。

“真是宅心仁厚！”主任稱讚道，“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您慢走。”林峰送別主任後，見地上的符咒還冒著火星，大有死灰復燃之勢。

劉老師的防火安全意識真是淡薄，林峰上前補了一腳，頓時神清氣爽，從容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