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品茶論茗

下車第一眼，白虛水便注意到了那位氣質不凡的老男人。

蒼髮霜髯，戴著眼鏡，留著撮小鬍子。

目測五十歲左右，平時應該比較注重養生，整體不怎麼顯老。

最關鍵的是，白虛水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炁。

如果把異人劃分為四類。

那麼趙方旭便是第一類，單拎出來一個完全無足輕重。

如果沒有社會地位和特殊身份的加持，根本與泯然眾生無異。

而第二類，則是他擊敗過的橫練全性之流。

說白了就是工具人，很容易受身外之物鼓動駕馭，有術無道，有才無德。

大多數異人都能歸於此類。

第四類則甚是稀缺，用鳳毛麟角形容也不為過。

如果硬要選個分類，白虛水認為自己是第四類。

有術有道，知道該做什麼，什麼不該做。

有能力扛起擔子，也可以隨時撂下不幹。

一切的行為，都是為了一個追求。

哪怕粉身碎骨，落得個功敗垂成。

也在所不惜。

至於第三類，是最危險，也是社會中最不穩定的分子。

有得心應手的術傍身，也有明確的追求。

可往往看不清前路，勘破不了迷障，最終迷失自我，自誤而不自知。

刮骨刀夏禾就在此類。

白虛水有能力幫夏禾脫身，但他還是選擇尊重對方命運。

要知道，哪怕是老天師出馬都勸不動，他也不想費力不討好。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典故路人皆知。

這二者若要他扮演其中一個，白虛水寧願當路人。

“白兄弟，幸會幸會！”

優秀的人才都是會互相吸引的。

趙方旭當然一眼認出白虛水，挺著大腹便便前來打招呼。

可距離一拉近，他突然就不自信了。

眼前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和他站在一起，彷彿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顏值，都吊打國際男模了！

微微有些汗顏，趙方旭扶了扶鏡框，完美掩飾住了尷尬，娓娓道：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都說少年出英雄。”

“白兄弟你這樣的青年才俊，被推上風口浪尖，想必很快就能出名了。”

“不過是虛名罷了，比不上趙董您實。”

見白虛水對答如流，這次初見，趙方旭算是有了個好印象。

不是暴發戶，這樁生意能長久！

“外邊暑氣重，白兄弟，我們到裡面坐著談吧。”

“請。”

白虛水鎮定自若，贏得在場無數欽佩的目光。

也是，面對一個重量級的上層人物，一個商人能表現得這麼自然，已實屬不易。

走進騎樓，空氣裡洋溢著清香。

細細一嗅，白虛水輕鬆發現了其中的玄奧。

是茶香。

難不成想故意考考他？

真是文人雅趣。

要是換作一般人，估計只聞到淺表，就自大地說出茶的品種。

不過對他而言，這連門檻都算不上。

“閩北武夷山，沒說錯吧。”

語出驚人，趙方旭顯然愣住了。

他是出題人沒錯，而且此次答案不止一個。

或者說，由唯一的最優解與干擾選項組合而成。

並非想刁難白虛水，只是單純試試。

拉人混圈的考量標準，取決於要混圈子內的哪一層。

若是白虛水回答烏龍茶，他日後會介紹給那些少爺認識。

而回答不出，連邊都沒擦上，以後也只會僅限於合作這一層關係。

可萬萬沒想到，不僅回答出了，甚至直接說出產地。

排除提前做功課的可能，只會是平時就有閒心雅緻。

“不錯，不錯！”

“今年的春茶，大紅袍，白兄弟品茶功夫了得啊。”

趙方旭歎為觀止。

不過也沒多高看一眼就是了。

在他眼裡，從茶香辨別品種，隨便找位茶藝大師都做得到。

算不得高深。

真要論起來，還得看對茶道的理解。

這才是上流社會所追捧的。

“趙董說笑了，白某平時喝的都是俗茶，此等上品卻接觸的少。”

白虛水不以為然，他是來談生意，沒閒心研討什麼茶不茶。

都是水，能喝，好喝就成、

可趙方旭顯然不這麼想。

雅間就坐後，他拍了拍手，服務員便端上了茶盅等一系列器具。

不等白虛水開口，便自作主張運起茶具。

頓時間，水流如龍，被炁託在空中。

一套行雲流水，一杯好茶很快呈現在桌席上。

“白兄弟，見笑了。”

都是異人，此等小手段趙方旭也有自知之明。

白虛水也是很配合，嘴角泛起笑意，道：

“茶，是好茶，趙董。”

言罷，他不緊不慢抿了一口，似還有話要說。

“潤，緊，就是不適合做早茶。”

“哦？可有說道？”

聞言，趙方旭微微皺眉。

這話聽著有些故弄玄虛，但他還是準備耐下心子，看看白虛水怎麼解釋。

“這想必是摘自母株，作為巖茶，入喉太甜，回甘又很重。”

“作為下午茶倒是可行，早茶的話就膩了。”

“這，倒是我欠考慮了......”

趙方旭服了。

原本他自己想裝一手，試試白虛水。

不料對方真不是附庸風雅。

只是這時，白虛水卻突然開口道：

“趙董，茶餅可借白某一用？”

“請便。”

話音剛落，只見半空飄出黑白二炁，不停流轉，捲來乾製茶葉。

不消片刻，空氣中爆發出劇烈的芳香。

在場眾人皆是目瞪口呆。

不僅對茶香，更是對白虛水手段的驚訝。

只見茶餅微微冒煙，趙方旭蹙眉一望，滿目歡喜。

更是不忍大呼一聲“妙啊”，湊近想要細瞧。

周圍的屬下想去提醒他的失態，更是被一手推開。

見旁人又疑又驚，白虛水也開口解釋。

“這春茶，水分未去盡，發酵未完全，太鮮了。”

“若是運輸時間長，倒是可以忽略。”

“沒猜錯的話，趙董是空冷運來的吧？”

“是，白兄弟，這都讓你猜中了。”

趙方旭已是刮目相看，震驚之餘，也重新審視了一遍白虛水。

此子可成大業！

無關乎異能手段，只從言談舉止都看得順眼。

“獻醜了。”

白虛水倒好茶，做出“請”的動作。

不知為何，趙方旭竟有種誤以為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