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直盯著他們這邊,視線灼熱到宮尚角根本忽略不了,他抬頭望過去,是臺側坐著的陳總,他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已身邊,似乎有些不甘心。

宮尚角看過去,無知無覺的上官淺正翻著今夜的拍品手冊。

都是上好的珠寶,她看得津津有味。

手裡的東西冷不丁被宮尚角拿走,她困惑地抬眸看他,帶著無聲的指責。

“你認識陳銘翊?”

宮尚角沒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看著她抬頭撩了撩頭髮,眼睛左飄右飄,“哪個陳銘翊?陳氏珠寶的掌權人就是陳銘翊嗎?我是被陳太太要清來的,對她老公並不太瞭解呢。”

他聽完,眼裡的溫度一點點降下去,嘴角卻勾起了個明顯的弧度。

宮尚角伸手捏住她下巴,鷹隼般銳利的眼眸將她牢牢鎖住,“我沒問你是誰邀請你來參宴的,只問你認不認識陳銘翊這麼個人。看你的態度,此前應當的確是認識一個叫陳銘翊的,可你不打算告訴我,看來是有什麼別樣的隱情。宮二夫人,你的秘密可真多。”

他口吻曖昧如同情人低語,上官淺感受臉頰的溫度攀升,眼眸被他盯得輕微顫動,一陣心慌。

她推了推他湊近的身體,試圖提醒他,“這是公共場合宮二先生。”

是你再三叮囑不讓我做出太失體統的動作的,不讓我抱還不讓我湊太近。

宮尚角從她話外的情緒讀出了這些,有些好笑又有些警惕。

上官淺這個女人總讓他感到警惕,洪水猛獸都沒她來得驚心,但她又明晃晃地不值得人信任。

上官淺看著他突然放開手,轉眼就是那副清冷寡淡的樣子,看起來神聖不可侵犯,沒理解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

她說錯了哪句話讓他冷淡下來的?

上官淺細細覆盤的過程中,他只是隨意翻著拍品手冊。

他的確對這些拍賣會沒什麼興趣,但今天的拍品……

宮尚角散漫的目光凝聚在手冊最後幾頁,一顆成色很好但有金絲鑲嵌的紅寶石上,他手指在光滑的書頁上輕點,神色不明,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上官淺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悄悄觀察那顆紅寶石,金絲鑲嵌的地方明顯有劃痕,這顆寶石的價值大打折扣。

宮尚角絕不會是不懂行情的大老粗,那麼他對這顆紅寶石的在意必然跟寶石本身無關,是寶石的主人?

“想好應付我的說辭了?”

上官淺想得入神,一回神發現他早就合上手冊,雙手交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他視線充滿玩味,但其中夾雜的打量讓上官淺清醒過來。

她理了理頭髮,調子緩而輕,“宮二先生很在意我和他的事,是……”

“吃醋了麼?”

宮尚角笑了,表情有那麼點聽笑話的意思,“宮家樹大招風,身邊人的底細還是清清楚楚的好。就比如上官小姐你,人生履歷簡單到完全不符合你所展露的迷霧,我很好奇,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我聽說男人都很容易在追求謎團的過程中愛上謎團本身,尤其是當這個謎團是個女人。”

宮尚角笑意不變,眼睛終於轉回到她身上,將她志得意滿的神情收入眼底。

一般來說,當一個人沒有籌碼只能算心的時候,自信是一種很愚蠢的心理狀態,往往代表這個人既沒有底牌又沒有心計。

但,他並不反感上官淺露出這麼自大的表情。

“不過,一點甜頭都不給可不是我的風格。”

她眨眨眼,悄悄告訴他,“是我留學時狂追我的人呢,不過宮二先生不用擔心,畢竟……我超喜歡你的。”

宮尚角不動聲色地打量過她每一個微表情,最終什麼也沒說。

……

等到那顆紅寶石出來的時候,他立即出手,不費什麼力氣就拿下。

現場大多數人對他的大手筆都感到不解,他無所謂地笑笑,“殘缺有時候更難得。”

慈善晚宴即將結束的時候,宮尚角一個人來到陳銘翊面前,表明了自已的來意。

陳銘翊看著這個冷傲凌厲的男人,心情複雜,他怎麼也沒想到上官淺會嫁給他。

“陳總,你再看多兩眼,我妻子也不會是你的,不如收好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和我談這筆交易?”

陳銘翊如夢初醒,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他的確忘記了這是個多麼手段果決的男人,竟然在他面前緬懷自已的青春。

“宮二先生說的這件拍品是一位和我私交甚久的收藏家託我一定要拍賣的東西,我倒是可以給您搭這條線,不過他的性格很古怪,不一定會答應見你……”

“不用擔心,陳總只要牽線就好,結果如何一切和你無關。”

宮尚角和他碰杯,醇香的酒液入喉,他已經開始神志不清,否則怎麼暗自打量起陳銘翊來。

這是個混跡情場的男人,曾經傳說陳公子一出手就沒有拿不下的女人,今天見了,也不過就是粉頭油麵、拿腔拿調的樣子。

上官淺倒還有些審美,不至於被他拐了。

陳銘翊還想和他說些什麼,宮尚角卻狀似不經意地抬手看了眼腕錶,腳掌向外,語氣毫不抱歉道,“抱歉,我太太還在等我,先走一步,今天多謝款待。”

按道理,那杯酒應該喝完才離開,但宮商角只是略舉酒杯,甚至不等他反應就轉身離開了。

十分不待見他的樣子。

陳銘翊想起記憶裡的堪稱紅玫瑰的女人,她的拒絕也像是引誘,釣得人不上不下,她卻自在逍遙。

也難怪宮尚角這麼不耐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