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走過燈火闌珊的石板路,正前方早早有人等在那,清脆的高跟鞋聲驀然頓住。

馥郁的髮香在冷空中飄散。

“喚羽哥。”

站在房前的正是宮喚羽。

他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光影斜切,他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怎麼看都不像好人,身上那件純白色大衣顯得不倫不類。

“弟妹、唔,還是叫上官淺吧。”他俏皮地眨眨眼,上官淺雞皮疙瘩抖落一地,“畢竟,也是差點成我妻子的人,方不方便去樓下調酒室聊一聊?”

上官淺跟著他來到負一樓的吧檯前,宮喚羽拿起威士忌、檸檬之類的調酒,手搖壺在他手裡搖晃著。

“你在宮家也不只是為了個聯姻吧。聽說你和尚角遭遇過車禍,是不是似曾相識?”

上官淺原本淺笑的弧度僵住,黑白分明的眼眸變得有些警惕,她慢慢靠上吧檯,俏麗的睫毛幾不可見地抖動兩下。

“喚羽哥……”

“你的這套留著對付宮尚角吧。”他打斷她。

上官淺看著他放下手裡的酒杯,從旁邊拿出一袋海鹽粒,往酒杯邊沿抹上一圈。

他俯腰,認真的欣賞自已調出的雞尾酒色澤,“尚角也一定覺得很熟悉,你告訴他是你母親做的對不對?”

他姿勢不變,瞳仁卻移向她,瞧見她倏忽掛上的淺笑,他明瞭,“看來是了。你是想利用宮尚角對付點竹,可就這一個籌碼不夠。我再送你一個,不用客氣,只要你幫我攪亂他手上一個專案就行,哪一個都行,我要求不高。怎麼樣?這杯酒你喝嗎?”

宮喚羽把酒杯慢慢推向她,一點點加碼,上官淺從他臉上看到了篤定,他相信自已的籌碼足夠誘人。

上官淺手指捏住酒杯,在宮喚羽越來越大的笑容裡抵上唇。

“既然達成共識,那祝我們……”

她舌尖舔掉一點海鹽,將酒杯重新擱回吧檯,從長腳凳上下來。

“多謝喚羽哥款待,這酒我就不喝了,喚羽哥也知道尚角這個人最是眼裡不容沙子的,我喝了別人的酒他該不高興了。”

宮喚羽臉色陰沉,拿出了看外來者的冷酷態度,“你知道自已在做什麼嗎?”

“當然。”

上官淺神色自若,下巴微微揚起,眼裡充滿笑意變得明亮又歡快,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對了,這酒,”她將酒水倒進水槽裡,“喚羽哥也還是不碰的好。”

從負一樓出來就碰上抱著云為衫的宮子羽,他們互相打過招呼就分開了。

走過兩步,上官淺回頭,云為衫人事不省地攤在宮子羽懷裡,烏黑的頭髮在半空中擺盪。

真好,還有功夫喝酒。

因為下過雪,翌日的清晨寒氣逼人,上官淺推開窗被北風打了個激靈。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窗戶關上,“嫌自已日子太好了想生病?”

宮尚角拉上落地窗,順手在她臉上摸了摸。

才一會兒,就這麼冰了。

“原來宮二先生還沒去上班啊,一早上起來沒見著人我還以為你早就走了,今天不忙嗎,可以休息了?”

“還早,才七點半。”

上官淺看窗外天光大亮還以為已經八九點了,原來才七點半。

她跟在宮尚角身後,看他挑揀出一隻腕錶,順手從旁邊給他拿了條襯色的領帶。

宮尚角戴好腕錶,俯身讓她替自已打領帶。

上官淺動作熟練,目光專注地落在自已手頭動作上,想起件事,“明晚有個拍賣會,你有空和我一起去嗎?”

宮尚角看著她有一會兒了,見她抬眸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掩耳盜鈴地扶了下眼鏡,銀色邊框在頂燈下閃爍著微光。

“……你是說由陳氏珠寶牽頭的慈善拍賣會?”

“對,結婚這麼久了,再不合體出席活動該說我們婚變了。”

他低頭看著為自已整理肩側西服的妻子,她柔順懂事,處處合他心意,是個很不錯的聯姻物件。

他不知道自已還不滿足些什麼。

上官淺更不明白。

才一會兒功夫,他的臉色又冷酷起來,臉頰緊繃著,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