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三重靈魂的拘禁者,我將為你拆穿【繁育】的愚戲。”她用手指在如玉的杯子裡劃了劃

輕輕走上前來,用那兩根手指捂住你的眼。

“閉上眼,感受這一場‘神的慟哭’吧!”

你的雙眼不自覺的閉上,眼眶傳來陣陣清涼。

自已來到一片虛空,有雨水從遠處滴落的聲音,經過迴響傳到你的耳畔。

你尋著聲音源頭走去。

腳踏在虛空,水波濺起。

嘀嗒

嘀嗒

遠處模糊的巨影逐漸清晰。

一名巨大的半身巨人。

祂頭戴三角金冠,面容如珍珠,潔白無瑕,緊閉著雙眼流下倆抹淚,身邊的枷鎖從虛空中伸出蔓延上祂的雙手。

眼淚垂落,在幽黑的異空間內濺起絲絲水波和聲響。

不知為何,你感覺眼角莫名有股溫熱,用手去撫,有些溼潤。

眼淚匯成一隻虛空的白象玉的笛子。

漆黑的夜幕散去,燎亮熾熱的火光照映在你臉龐。

窗外野火作響,蟲群振翅。

你坐在艙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座椅頭頂,照明燈忽明忽亮的打在你的臉頰上,還有些電流錯亂的吱吱聲。

視窗的玻璃已經碎裂了,你鄰座的好大哥已經被扎的千瘡百孔,不過有些玻璃碎渣仍然在你的臉頰上留下劃痕。

你彷彿想到了什麼?撐起自已久坐麻木的身體。

前面三排,是個女人,但不是翡翠,看來她沒有跟自已來羅浮,那就能搞清楚,自已應該是剛進入羅浮的時候就陷入了幻境。

想到這裡越想下去越恐怖,這樣來說,那羅浮早就被倏忽佔領。

你感受著臉頰上的刺痛感,用手蹭了蹭。

鮮紅的血液沾在手指上

傷口絲毫沒有結疤的跡象。

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幻境,居然連疤都沒有結,看來在裡面的時間跟現實不太一樣。

想到這,你不禁慶幸自已太喜歡看夜晚和月亮,坐的時候是靠在裡面的座椅。

你摸了摸頭,有些許紅色的血液流出滑落在鼻尖,傳來令人嘔吐的血腥味,頭部傳來陣陣刺痛。

詭異的枯紅色藤蔓從船艙門口伸進來,似尋找鐘意的獵物。

繞過座椅,懸浮蔓延在通道中間,尖頭的枝丫感受著獵物的氣息。

距離你不遠,只有五米左右。

還不等你做出反應,它便纏繞住了你,你本想直接掙脫,但是現在絲毫不瞭解羅浮的內部狀況,盲目的打草驚蛇確實實在不是妙計,假若真的有危險到時候自已再抽身也行。

你這樣想著,讓枝蔓纏繞上你的身軀,把你拖拽起來,像是古代俘虜戰犯的樣子。

藤蔓上的倒鉤鑲嵌進你的腹部,嚥下喉中湧起的鮮血。這味道真令人反胃。

你被它牽引著帶出了艙門,碼頭一片廢墟,燒焦的木箱碎屑掉在你的腳邊,箱子內裝載的白色粉末狀物品被烈火高溫蒸騰。

成片的蟲群肆意遨遊在充斥著【毀滅】的火紅光幕中,漫目無地的振翅,發出嘈雜的叫聲。

你抬眼望去,漫長的黃泉路,路上的人們如同行屍走肉般,皆迷離著雙眼沉眠在真蟄蟲的幻境當中。

突然,你感覺腹部的藤蔓收走,只留下道道血痕烙印在你的白色襯衫上

血液浸滿衣角,身體止不住的下墜半跪著。

你又慶幸自已曾在幻境中早已已經經歷過無數遍同樣的感覺,不然這一下就足夠你暈死過去。

你的牙齒咬著發白的唇,看向那前方,寒氣瀰漫,心裡不由得發出顫抖,抹了抹嘴角溢位的鮮血

“那場夢,到底真的是幻覺嗎?”

你強打起精神,邁動著腳步,緩緩向前走去。

每走一步,寒氣就更加刺骨一分,

終於,他走到了寒氣的源頭,眼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穿雲靴,身披藍色淺藍灰白色長髮,圓環髮髻上綁了一根青絲髮帶。

她的右耳、胸口和背後都掛著一枚水滴耳墜。

服飾整體以天青色與煙青色的裁片和邊緣組成,並在兩側和背後鏤空。服飾表面以雲紋和回紋點綴。

包裹在裡面的是淺色花瓣狀的褶裙襬,銀色肩甲連著花型袖邊。背後結合了楓葉披風與飄帶的繫帶,手臂上綁紮著戎裝,腳上穿著過膝長靴。

手臂上綁著曇花。鏡流衣服飄帶上的圖案,她絕美的面容上卻透著一股冷豔。

她的地上散落一地暗紅色的樹枝。

她握住那寒冰構成的曇華劍,看見來人是你不由得鬆了幾分,無他,只是感覺你有幾分的眼熟,好似她幻境中遇到的一個人。

你頓了頓,若是幻境她現在早已衝過來將自已繩之以法。

因此你更加確信,這不是【繁育】的夢中夢。

她想問的話還沒說出口,那散落一地的樹枝又重新拼湊起來,變成一具詭異的藤蔓怪物。

還不等那怪物有所行動,鏡流的劍氣便凌空斬下。

她的眼底滿是震驚,她甚至不禁懷疑你是從她夢中跑出來。

因為,你倆的樣貌實在是太像了,除了那頭髮,他給自已留的是一襲白髮。

明明是眾多師兄師姐眾星捧月般的物件,明明六師姐都已經對他芳心暗許,明明自已從未出過自已的院子。

可就是這麼不可能有交集的倆人,卻陰差陽錯之下,卻在你舞完劍以後,照著你的劍法舞動著手裡的貓,看著青色瓦片上那男孩笨拙的舞動著手裡的貓,還不甚從房頂滑落。

你心裡不由得升起一抹擔心,從好久沒有用過的佈滿灰塵的藥櫃裡面拿起一瓶玉製的藥罐,你輕巧的來到院門前,那是你生平第二次踏出院子。在他院門前徘徊好久,想起他那副蠢樣就不由得想瞧瞧他現在的狼狽模樣,他一定在哀嚎著吧。

你終於不再徘徊,掀起手輕輕敲在房門上,未曾想,這一敲敲開了你多年封閉的心房。

院門內開,他有些呆愣的望著你,你那時不善言語,看著他,明明開門前已然做好了萬種準備,也亂了陣腳。

那一刻交鋒,你明白自已徹徹底底的敗了,敗給了年少無知的他,你把自已的餘生也敗給了他。

晚上,他又來找你學藝,雖然中途有些不愉快,可是當你看到他為你出頭,心裡還是不由得亂動

最後你得償所願的和他一起烤著燭火。

你內心糾結著,望著直男一樣的他,心裡不禁有些生氣,難道你就不能主動開口約自已嗎?

你想著,卻不知紅了臉。

好在火光搖曳,它給你打了掩護,你的手捋了捋自已的銀髮,又不自覺地摸上自已的臉頰,滾燙感透過指尖傳遞,

你低下頭,又不自覺的偷偷望向他。

你不想就這麼結束,哪怕那少年只是隨口一說,自已都會立馬答應他。

“只要你問我絕對答應。”

沒成想他還是閉口不提,你只好丟擲一個最拗口的理由,我不太會交流。

不過他並沒有識破你拙劣的演技,你內心激動著,一整晚沒有睡著,在那盞鏡子前仔細挑選著衣裳。

你在門口等呀等,好幾次摸上自已的木門檻,心想他為什麼還沒來…

咚咚

集會上,你遇到了他的師兄姐妹們,你當著他們的面宣誓主權,別提有多高興了。

回去的路上少年紅著臉,彷彿是象徵著屬於你的戰利品,一路上,他彷彿對敞開了心扉。

你也才知道,那一日自已居然慌忙之中拿錯了藥,那居然是安養魂魄的丹藥,不過你也用不著了,因為有他了。

你和他相約白頭偕老,也許是詞不達意,他有些不太高興,暗戳戳的掐一下你的腰間,擺出一副苦瓜臉,“我們倆的頭髮早都白了,是不是快死了?”

“那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好嗎?”

天意弄人,少年的隨口一句居然出口成真。

你模模糊糊地忍著脖子上的傷口睜開眼,你第一次看見他哭,原本風流倜儻的少年居然在你面前哭紅了眼…

鏡流收了收神,不願再往下回憶那段痛苦的過去。

她眸中萬千柔情,內心中萬語千言在這一刻彷彿都化作一句

“你…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