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三層的木屋坐落在花圃與菜園之間,同外面的其它房子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應該算是他的家吧?

“哥哥,你回來了啊!”

沒等蒼粟的手落在木門上,小女孩蘇曦就已經拉開了門。

黑金色的洛麗塔長裙配上紮起的兩個馬尾辮,小丫頭看起來越加可愛了。

“是啊。”

被蘇曦拉到座位上,蒼粟的眼光終於和小明交匯了起來。

即便只是一個意念就可以回到小明這個軀體上,或是得知到小明的所有思緒,但蒼粟卻怎麼都不可能這麼做。

哪怕主導權一直都在他這兒。

“要重新取個名字嗎?”

“不用啊,這個名字挺好的。”

隨後,就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兩人都選擇看起了窗沿上的雨珠。

也沒有什麼尷尬不尷尬的,只是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蘇曦已經去廚房裡做飯了。

“其實,你不必考慮太多的,無論對這世界而言,還是對於那些土著而言,都不值得你花費太多不必要的心思。”

“哪怕我的存在已阻礙了這一切嗎?”

“首先,它們都是你的所有物。”

兩人的視線再度交匯,而後觸及又分。

“即便如此,我還有另外一個不得不重視的理由,不是嗎?”

最殘忍的不是完全忘記,而是明明記得什麼,卻半點都想不出來。

就像那半縷薄紗下的女子。

“那麼,你想怎麼做呢?”小明說著,看向這個依舊有些渾渾噩噩,充滿著一股小孩子氣兒的大男孩。

真熟悉,就和以前一模一樣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呢。”蒼粟敲打著指甲,雙眼趨於無神。

是真不知道嗎?還是無法抉擇呢?畢竟那場交易的輪廓已漸漸被蒼粟補全了。

雖然許多人總說人總是會下意識否定最正確的那個答案,但念頭這個東西一旦升起啊,便只會野蠻生長。

更何況,【奇蹟】的表層力量,他已經明白了啊!

用自己最珍視的那一份東西去撬動【不可能】的輪廓。

那麼,他最珍視的是什麼呢?

兩滴矯情的淚從眼角滑落,還未落出臉頰就被小明手上的紙巾接住。

那麼自然,就如同演練過千百遍一樣。

愛哭鬼還是那個愛哭鬼,即便他已經很少流淚了。

“他們不能失去這個世界,而我,不能再那樣就失去它們了。”

“哥哥你怎麼哭了啊。”

從廚房中跑出來的丫頭慌慌張張地擠到兩個大男孩中間,笨拙地搶過紙巾並將之糊在了蒼粟的臉上。

“沒事,只是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勉強糊弄住了小丫頭,三個人這才發現擠得有點近了,於是就各自挪開了一點。

“小曦,你喜歡這兒嗎?”

“可喜歡這裡了,這裡的夥伴們個個都是人才,講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裡噠!”

“那真是太好了。”

蒼粟說著,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讓他怎麼敢去逆轉這個交易呢?

忽然,小明握住了蒼粟的手,臉上盡是溫柔。

【也不是不闊以的嘞,男媽媽男爸爸怎麼了嘛!】小丫頭滿眼星星,腦袋裡的念頭越來越歪。

“那麼,再次將籌碼放到天平之上吧。”

“我還能失去……我不能失去……”

“再讓我守護你一次吧。”

那眼神,他似乎見到過,在很久很久以前,那迷糊的夢裡。

當一個人下定了決心以後,你便再也阻止不了他了。

只是瞬間,奇蹟的天平就以放上了籌碼。

一端,是逝去的童年玩伴,而另一端,是祈願者的靈魂。

沒有人比他這個打個地下城可以撿幾十萬碎布片的“倉鼠”更懂失去的疼。

“我不同意!”他紅著眼睛嘶吼著,想要阻止這份交易的進行。

可這場交易已經發生了,不容打斷。

他是那麼果決,沒有留多餘的時間來告別。

“你這個混蛋啊啊啊啊啊!你怎麼可以!我都不捨得讓你死的!”

而一旁的小丫頭已經傻了。

【我沒爸爸了,嗚嗚嗚!】

可,還不夠。

還不夠啊!

天平仍在傾斜。

“那就把他還回來啊!我不是……已經是你的主人了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但卻換不回那份力量的一絲憐憫。

他已經沒得選了,如果不補上另一份,那……小明已經沒了!

可他還能補上什麼?自己嗎?倘若就這樣……

“不要,我沒爸爸了,我不能再沒媽媽了。”小丫頭的第六感似乎很敏感。

蒼粟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並不是一個人。

“那麼……”,他的聲音顫抖著,緩緩吐了出來,“這個世界的掌控權,夠了嗎?”

天平慢慢回正,而他對於世界的掌控也在被慢慢剝離。

“媽媽!”

“我會來找你的!”

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他蒼粟就被送回了那片空間中。

“咦……咦!”白頭髮的小蘿莉正隔著光幕看向裡面的生物,忽然,她發現有什麼超出了掌控。隨後,就是異樣的飢餓感。

一方模糊的星空顯露在天穹之上,而後撕裂壁壘,遊離進了蒼茫之中。

於此同時,不管是那世界之中的紫裙女子亦或是那綠裙女子,或是那瓶頸之上的人,都發現,那層絕對的壁壘已經沒有了。

“他……怎麼捨得?”

這幾乎是那些人的所有心聲。

片刻,她們就越過了那層屏障……抵達了……【至高】。

而那靈魂之海也開始律動,催生出了一個全新的生命。她是世界的代言人,但也僅僅只是代言人。

世界,本就該不受控地野蠻生長。

揮了揮手,世界的代言人將奇蹟世界的感謝送了出去。而那份謝禮在穿越蒼茫之前,還捎上了那幾位至高的祝福。

他若不放手,她們便成不了至高,所以她們必須得承這個情。

“你怎麼了?”蔣七汐心疼地摟住了蒼粟。

“有點難過。”

一下子失去了那麼多,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乖。”蔣七汐輕輕揉起了蒼粟的頭髮。

一旁已經聚集過來的聖裁軍眾人已經驚呆了。

“姐妹,打自己一下。”七月說著。

“好。”於是十二月真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疼不?”

“有點。”

我們女王不該是這樣的!嗚嗚嗚!

雖然早有預感,但……心碎了一地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