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這時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兒來,她茫然無措地環顧四周後,才驚覺孩子他爹已許久不見蹤影。由於內心悲痛欲絕,她之前完全未曾留意到此事。直到此刻,經天啟爹一問,她才猛然想起孩子他爹今早的異常舉動。
清晨時分,三嬸如往常一樣醒來,卻驚覺孩子毫無生氣。她驚慌失措地大聲呼喊著孩子他爹,催促他速來檢視情況。通常來說,身為父母,無論孩子狀況如何,他們首先想到的必然是立即將其送往醫院救治。
然而,當孩子他爹趕到時,他只是輕輕摸了摸孩子的脈搏,接著又將手放在鼻子下方試探呼吸。確認孩子已經失去生命體徵後,他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語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嗎?我們終究還是未能逃脫命運的安排啊!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啊!!”
然後也不顧那母子倆,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後,便自顧自地走到儲物間裡,摸黑找了個什麼東西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事到如今,三嬸回想起來,還是不清楚孩子他爹究竟去了哪裡。
\"大哥,我真不曉得娃他爹跑哪去了,一大清早自個兒就出門了,我當時還琢磨著他是不是找人幫忙去嘞。\"三嬸一臉無奈地說道。
\"天啟啊,你趕緊到周圍去瞅瞅你三叔,你三叔那個性子倔強得很,向來好強,遇到這種事兒,保不齊會一時想不開做出啥子傻事來喲!!!\"天啟爹憂心忡忡地對天啟吩咐道。
天啟連忙應了一聲,抬腿就要往門外走去尋找他的三叔,誰知剛一轉身,就跟一個正推門而入的彪形大漢撞了個滿懷,由於對方走得太急用力過猛,險些將天啟撞倒在地。
天啟定睛一看,來者竟然是同村的二叔!雖然兩人同姓不同宗,但平日裡關係還算不錯。只見二叔年約四十,剃著個光溜溜、清爽利落的腦袋瓜兒。
二叔倒也沒跟天啟一般見識,只是伸手扶了他一把後,便徑直朝天啟爹走去。到了跟前,他俯下身去,對著天啟爹的耳朵壓低聲音道:“大哥啊,我剛打我們家那頭過來,路過你家竹林時,瞅見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大石頭塊子。我心裡正犯嘀咕呢,最近也沒聽誰說你家要搞啥子工程嘛,哪來這麼些石頭哦?結果走近一瞧,才發現你們家祖墳那塊碑遭人給砸咯!”
“啥子?”天啟爹聽罷,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失聲驚叫起來。他好歹也當了這麼多年村長,大風大浪都見過不少,可乍一聽聞自家祖墳居然被人毀了,頓時覺得血壓直往上飆,腦袋嗡嗡作響。
趕緊叫上天啟和二叔,還叫了兩個精壯的漢子然後匆匆的出了門去,眾人見村長急匆匆的帶著幾人出去,心裡也是疑惑不解,心裡都在猜疑著莫不是天啟三叔又出了什麼事情吧。
天啟家的祖墳離他們家不遠,就在他們家後差不多半公里的竹林裡面,祖墳被竹林環繞著,祖墳前有兩棵上百年的柏樹高聳入雲。
等天啟他們趕到竹林的時候,發現就如他二叔所說的那樣,本來威嚴聳立的石碑現在碎成了很多塊,散落的滿地都是,大家心裡都疑惑,誰膽子也太大了吧 ,竟然敢動村長家的祖墳。
天啟走近看看地上散落的石頭,上面有被錘子砸的痕跡,只是這痕跡看起來,還是新鮮的痕跡,湊近鼻子聞一下都還能聞到灰塵和鐵錘碰撞發出的氣味,一種很難形容的味道。
忽然,天啟被什麼東西從頭上灑落下來,那東西灑進天啟的脖子一陣寒意襲來,縱使現在是炎熱的夏天,也讓天啟寒毛直豎。
天啟一聲驚呼差不多從地上跳起來,剛剛他全神貫注的看石頭上的痕跡來著,怎麼會想到有東西從頭上撒下來。等他平復下來一看,撒進他脖子的東西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是一些十分潮溼的黑土,裡面還夾雜著一些白色的石灰。
天啟正愣神,又是一些溼土向他襲來。大家定神一看,這些土似乎是從石頭後面的墳裡飛過來的,大家紛紛繞過石頭,往後走去,只是接下來他們看到場景直接讓他們呆立在了原地。
只見天啟家的祖墳,現在被人挖了差不多四五尺深,棺材都露了出來,棺材板翻在外面的土堆上,棺材裡面隱約可見兩具白骨,這儼然是一個夫妻合葬的墓。更要命的是,這棺材裡面現在還正坐著一個人,嘴裡叼著一根香菸,坐在棺材的角落了裡面,他旁邊放著一把錘子和一個很大的洛陽鏟,他的身上頭上臉上全都是黑土,看不清模樣;剛剛撒在天啟身上的土應該就是他剛從墓裡往上拋灑出的。
“你好大膽子,真他媽缺德,竟然做這種掘人祖墳,壞人墓碑的事情,看我不打死你。” 天啟拎起一根胳膊粗的棍子跳將起來就要給那個人來上一頓胖揍。
眼看棍子就要落到那個人頭上了,只是那個人竟然是出奇的平靜,壓根沒有要閃躲的意思,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似乎壓根沒有把天啟他們放在眼裡一樣。
“天啟,快住手!!!他是你三叔!!!”說這話的是天啟爹。
只是天啟此時已經收不住力了,最後關鍵時候勉強避開砸頭上,狠狠地一棍砸在那個人肩上,這一棍的力量很是不少,只是那個人一聲的都沒有吭,只是大吸了一口手裡的煙,然後過了許久才從嘴裡把煙霧吐出來。
天啟聽到他爹這麼說,也是吃了一驚。趕緊把棍子收了起來,伸手去擦那個人臉上的黑土,等擦的差不多了,終於看清那個人的模樣,他爹說的不錯,坐在這棺材裡吸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三叔。
天啟現在才發現,他三叔腳邊丟了好多根菸頭和一個捏扁的煙盒,像是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了;天啟看著三叔眼睛,現在他眼睛發出滲人的寒光,寫滿了絕望和決意。
“三叔?”天啟 輕輕的喊了一聲,眼睛緊緊的盯著他,生怕他做出什麼傷害別人和他自已的事情,只是三叔壓根沒有動的意思。
“天啟,你來了呀!” 三叔應了一聲。
“老三,你這是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自已在做什麼?你這樣讓讓我們莫家以後怎麼在這村裡混?莫家的名聲都給你敗光了!” 天啟爹十分氣憤的說道,語氣裡有幾分責備和不解。
“我知道,我知道!!!是他們害死了三娃子 ,三娃子死了,三娃子死了!我管什麼莫家,三娃子死了,那我也死了,那莫家也死了!!!他就是我的命,是我的全部!!!” 三叔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這一個個字如千斤重錘壓在我們的心上,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