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九靈殿阿九自從搬入九靈殿,感覺狐生甚是美好,沒人欺負,友情愛情雙豐收,自己也是很幸運的一隻狐狸的,可是今日,九靈殿裡有些不太平,而這個場景,是早在分配新婢女是便看出來的。

錦瑟長相可人,亦頗低調,但是就會耍嘴上功夫,向阿九有什麼利可圖似的,動不動往阿九身邊湊,對阿九阿諛奉承,讓阿九隻覺得受寵若驚。

故包兒雖然跟阿七一個性子,但雖大大咧咧的但也看得出這錦瑟似乎不太對勁,只要見錦瑟與阿九湊的太近,就給她支開。

“錦瑟,你去把那曼陀羅澆了.”

“錦瑟,你呆在那裡做什麼?近日梨花落的厲害,全都飄院裡了,快來清掃!”

“錦瑟,你是沒活幹了?去把茶沏了.”

“哎呀,你個小婢子懂不懂事?聽不懂人話嘛?”

小春也訓斥了她好幾次:“你才來幾天就往帝姬內屋闖,你以為你是何人,和帝姬天天挨這麼近?帝姬的東西是你能動的嗎?”

小春的暗語是:“人家都不敢碰九帝姬碰過之物,就連九靈殿裡的婢女都不愛搭話,你怎麼如此?你怎麼還和別人不一樣?”

錦瑟眨眨眼,恭敬的屈膝答應了,但是等到第二天,小春和故包兒才覺得自己前幾天對她說的話真是白說了。

要不是阿九攔著,大力士故包兒這脾氣真想一拳給她打倒。

阿九隻覺得這小妮子竟愛和自己挨近而倍感好奇,只想著看看到最後她到底要如何。

小春嘆氣:“九帝姬這般溫柔,如何是好?”

“溫柔?這詞我愛聽.”

阿九平日聽到的竟是一些貶義詞,比如:唯唯諾諾,畏手畏腳。

故包兒又跑過來說:“九帝姬,你快看看那兩個.”

一天,阿九在院子裡的搖籃上,迷糊的都要睡著了,這時,有什麼東西碎了,一個激靈把小白狐嚇醒,她一看,是雪薇把一個單色釉瓷給摔碎了,這東西青丘有很多,但是阿九畢竟不受寵,整個殿裡也就四個,還是老太太送的。

阿九心頭一緊,嘆了口氣,說:“雪薇,我這殿裡寒酸,能看得上眼的也就這一個……”雪薇顯然不把阿九放在眼裡,淺淺看了下她,不卑不亢道:“單色釉瓷也不是多麼寶貴,而且就我的寢室裡也有一套,這也就是個尋常的東西,帝姬何必心疼。

嘖嘖,也是,九帝姬亦不似別的帝姬……”其意言,自己是個煞星還不老老實實的,湊合過就得了唄。

阿九當時就愣在那裡,小時候自己的下人都看不上自己,自己自從生活在這裡,境遇也變得好了許多,許多年過去,都差點忘了外人對自己的苛刻。

阿九目光暗淡,亦不知何言好,彩兒見阿九又被欺負,還是個下人,很是氣不過,叉腰道:“你個小賤婢!帝姬未說你什麼,你便先來這裡言語綁架帝姬!打壞物猶然有理了?這單色釉瓷是非常常見,但是我們帝姬喜歡,怎麼你不惜著就代表別人不惜?既然你看不上我們這,那何必來呢?雖然你總是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樣也掩蓋不住你那喪家犬的氣勢!”

阿九拉了拉彩兒,示意讓她消消火。

見阿九什麼也不說,彩兒只覺著替她委屈,緊緊握著她的手,感嘆道:“阿九,你怎麼這般苦啊?”

之前彩兒罵雪薇的那句話,反而助長了她的氣焰,她更加變本加厲,見到阿九和阿五一起走,便只向阿五問好,把她當成一個透明人。

旁邊的婢女都在偷偷笑,阿九很是尷尬。

阿五蹙眉,說:“你莫不是不認得九帝姬?你不是九靈殿的嗎?怎麼這般無禮!”

雪薇見到風度翩翩的阿五,小臉一紅,說:“九帝姬對我們都像朋友一樣,所以有時候禮數可免.”

阿九是真無語了,她自己都不知自己何時說過這話,但聽這話還能顯得自己寬厚待人,便也沒說什麼。

阿五點了點頭,笑著對阿九說:“噢,還是九妹妹最和氣!”

阿九一臉賠笑。

還有一個可欣,什麼活也不幹,偶爾被故包兒逼的沒法子了動了幾下,隨後突然想到什麼,又開始哼哼唧唧,哭哭啼啼起來,好一個傷感的少女。

每次阿九看見她,她總是獨自一人坐在院落的石椅上發呆,秀氣的臉蛋上有兩道淚痕,故包兒撇了撇嘴,告訴她不要整天像奔喪似的哭,誰料她卻變本加厲,這一天便鬱鬱寡歡。

可故包兒不管什麼事情,跟阿七一個脾氣,上去一個巴掌,竟然將可欣打倒在地,引得可欣嬌喘連連,撕心裂肺的咳嗽,故包兒見這個場景都蒙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小春不屑的看著可欣,一言不發。

紫瑤是裡面最聽話,最懂事的一個。

本本分分,不節外生枝,亦尊重阿九,見可欣天天鬱鬱寡歡,一邊讓故包兒忍著別再罵她,一邊再哄著她。

紫瑤皺了皺眉,道:“咱們九帝姬在青丘帝姬地位中太低下,性子溫和,結果哪個小妮子皆敢給臉子瞧,我要不拉著故包兒,可欣早就挨收拾了.”

“都是叫別的帝姬和娘娘給慣壞了,這可如何是好.”

小春嘟囔道。

彩兒也點頭道:“是呀,而且估計老太太那脾氣不見得會給阿九撐腰,有的是人想看笑話呢.”

阿九擺擺手,示意她們別說了。

還有一次,幾個小妮子一起在神神叨叨的討論什麼。

“當時真不應該來這.”

“我聽從這離開的姐姐們說,這裡天天晚上都能聽到女人的哭聲.”

“女人?我倒是聽說過以前這個殿的主人自刎了.”

“這地方是挺邪,別說了,我……害怕.”

“九帝姬命煞,而且這裡還有冤魂,所以我發現,哪個娘娘帝姬都不願意親自來九靈殿,都怕沾了晦氣.”

故包兒一直在門口側耳傾聽,後實在忍無可忍,衝出來揪住一個倒黴蛋便給了個巴掌,大罵:“一個個小賤婢都在叭叭什麼?豈容你們胡說八道!”

小春在九靈殿裡挺有威望,大夥便讓她去告訴九帝姬這些情況,說:“帝姬,這九靈殿……在這麼下去就被鬧翻了!送了幾個婢女,卻都是不好管的,這不是故意為難嗎?”

阿九隻笑笑,不語。

但自此以後,她也天天坐在院落門口悲春傷秋,魂不守舍,自己的身體本就羸弱,再加上最近因為這些婢女寢食難安,又過度操勞,自己在起身之時,竟然一個沒站穩跌倒在地。

彩兒見狀,連忙跑過去,扶起了阿九,她心疼的看著阿九憔悴的小臉,說:“許真是你這些日子太操心了,你身子不好,這些事情由我們來管吧.”

阿九拿著手帕擦擦臉上的淚珠,仰天長嘆。

彩兒心頭一顫,安頓好阿九之後,一轉身便去了剓毓殿,她含著淚,一股腦的把事情和阿九現在的狀態全都告訴了老太太。

.時間:翌日日頭晴朗,阿八出來散步,走著走著便路過了九靈殿,阿八不願意離這太近,瞥了一眼眼便想走,忽然她看見有一漂亮的小婢女站著門口,乃多看了一眼,結果看她不屑一顧,亦不正眼看她。

阿八心生怒火,直接進屋向阿九道:“九靈殿的婢子怎麼這般不懂規矩,你亦不管?”

阿九的眼裡全是紅血絲,看著阿八有些慎得慌。

“九、九帝姬,老太太讓你一會兒過去.”

故包兒為阿九堪憂。

阿九一如既往的坐在院子門口,點了點頭,說:“這一天終於到了.”

老太太冷著臉迎來了阿九,故包兒在門口聽著屋裡的動靜,阿九便沒大沒小直來直去把事情來龍去脈和自己心中所想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幾十萬年積威之下,便是當年最寵的三帝姬亦不敢這般沒大沒小,再加上老太太最討厭窩窩囊囊無所作為的子孫,故包兒覺得這次九帝姬是逃不過捱打了,誰知老太太竟然無怒,而疼惜的抱著說話哭腔的阿九抱了許久。

待阿九出來了,若無事般擦擦眼淚,故包兒不明白,便問她。

阿九笑著說:“行遠自邇,登高自卑.”

小春咂咂嘴,說:“真是一好計.”

後來故包兒還是不明白,小春嘆息道:“九帝姬是真聰明啊,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沒見過?你我亦皆知,哪裡不諳世事,只是裝給旁人看罷了。

九帝姬如此隱忍,想必早有一日會反擊的,然此外人都不知,唯老太太皆知,九帝姬身世不好,九帝姬向來心思縝密,唯獨在老太太面前什麼都說,這也就是老太太為何這麼多孫子孫女,卻這般愛九帝姬。

你當真以為帝姬不知給她送來幾個這樣的婢女是在故意刁難?這般折騰,無非就是想讓老太太知道,這些婢女沒個是省油的燈,現在的她有多需要她.”

不過阿九明白,這個世界上,最終最能讓她依靠的人是自己,能拯救她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總有不期而遇的溫柔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所以阿九不會對自己的將來太悲觀,只要能好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