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同學聚會相當熱鬧。
去年聚在一起那一次,大家四十多個人只到了三十一二個,今年卻是一個不落全到了,預定的ktv的包間比去年足足大了一圈。
餘年帶著宋巖到場的時候,少年拉開沉重的大門,在炫目而讓人眼花繚亂的燈光裡眾人抬起頭,便能看見高大男人懷裡正摟著嬌小漂亮的姑娘。
雖然大家八卦心確實重,也的確對於這個成為世界冠軍的曾經他們看不起的校友實在有幾分好奇,卻還真又偏偏沒人敢靠近。
——不熟。
而且,宋巖那個神情,冰冷而疏遠的,是真讓人望而卻步。
文清今天也帶著陸加全來的,男人早就要醋成醋缸子了,今晚兩尊大佛往那兒一坐,包廂頓時安靜幾分。
最後還是班長過來寒暄,他臉上也多少流露出幾分落寞,在看向文清時,卻掩蓋得很好,半分也未曾表達。
他和餘年關係也還行,對宋巖雖然說不上親熱,可當年也算友善。
“餘年.”
他臉上帶著笑,“恭喜你們,是不是要準備結婚了?”
宋巖給餘年遞果汁,小姑娘今天穿著長及腳踝的長裙,餘年還沒來得及開口,卻是宋巖先說了話:“前兩天剛見過的家長,準備訂婚了.”
他著急把人定下來,但是年年還在讀書,她想要晚一點,所以宋巖尊重她的意願。
但是……他一定要先把人定下來。
班長頓時有點受寵若驚,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哦哦哦!哦哦!”
餘年抬眼看了他一眼,對方此時已經完全是一副榮幸得簡直不知道怎麼辦的了傻模樣。
第一次見班長這樣,餘年懵住。
少年算得上破天荒的溫和態度幾乎是一下就給包廂裡面的人打了雞血似的,大家驟然一下子呼啦全部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天啊你們是一直從高中到現在嗎?你怎麼會想到要在奧運會頒獎求婚啊啊啊啊!”
“瘋了瘋了我見到真人了!”
“我之前就感覺宋巖不同於常人好吧!一般人哪裡能做到讓國家隊的教練看一場比賽就要迫不及待帶回去的!”
“哎,宋巖,我們一中學校那光榮榜今天特地做了個單人的大版面,你一個人的欸!”
“我去餘年都沒有這個待遇所以你能給我籤個名嗎?”
餘年一下就直接被這陣勢給嚇住了。
大家前仆後繼七嘴八舌嘈雜的生日讓她耳朵嗡嗡作響,她下意識脊背都挺直了,卻看見宋巖應對得比她如魚得水多了。
少年不冷淡也不熱情,卻又讓人有一種,不可褻瀆之人的親近,讓大家瘋狂卻又下意識還是有些收斂,不敢太過於靠近。
顯然他是應付這種場面的老手了。
宋巖也看出她的不適,於是拍拍女孩子頭,用她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要是不適應,就到外面透透氣,待會兒我帶你回家.”
小姑娘呆呆抬起頭看他,宋巖低頭親了她一下。
場面頓時火爆,好幾個本來就因為奧運會而對宋巖生出濾鏡的由同學轉變為粉絲的女孩子頓時尖叫出聲。
餘年立即紅了半張臉,小姑娘臉皮薄,連耳朵根都紅了,於是連忙就站起身,一言不發就跑到門邊奪門而出了。
她整張臉都在控制不住地發熱,腳步都虛浮了,餘年踩棉花似的跑到了洗手間,想要洗把臉冷靜冷靜。
可是剛走近洗手檯,卻看見了一個人,也正站在那裡。
這個人的出現讓餘年的記憶頓時回到了那年的冬天,餘年腳步一頓。
“……沈文?”
她猶豫著出聲,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對方回過頭,紅著眼圈。
看見餘年,他低低應了一聲。
小姑娘頓時有點尷尬。
“你跟宋巖走到最後了吧,恭喜啊.”
沈文開口說,餘年倒是有些意外,但她卻還是禮貌性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謝。
想起那個死在冬夜的另一個少年,她的心裡仍舊是無法平靜和釋懷,他的愛仍舊無人所知嗎?仍到今天,連死也不曾被所愛的人知曉嗎?突然的,沈文開口。
“談淮去世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他說道。
餘年洗手的動作一頓,她又突然想起那個少年日記裡那句話,冬陽裡少年寫在紙條上曾經請求過她的話,讓她告訴沈文,他不喜歡他了。
餘年點點頭。
“那段錄音,是他……”沈文似乎在整理措辭,“那,他有給你留下什麼東西嗎?”
餘年終於最後抬起了頭。
“有.”
餘年說。
沈文的眼睛似乎在那一瞬間亮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女孩說的話卻讓他整張臉都頓時慘敗下來。
“他說,不喜歡你了,叫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