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願在顧家時,扔項鍊並且果斷堅定地對顧京律說斷絕來往這一舉措,到底是取悅到了祝父。

她的表現讓她重新獲得了一臺新手機。

與此同時,換的一張電話卡也是全新的。

然而父母日益加深的信任感卻並沒有能將她的警惕心給放鬆下來。

因為仍然想要找準機會,聯絡那個男人。

哪怕只是匿名在網路上偷偷看看他的動態也好。

可惜顧京律不玩任何社交平臺。

就連微信的朋友圈似乎都沒有開透過。

接下來的日子裡,似水一般平淡。

平安夜的時候,禹嶼有拎著一箱蘋果前來做客,他主要是為了說盛祥諾那間廠子的後續調查情況。

還自帶了白紙和黑筆,“但凡是管理界的都已經自己主動去警察局裡認罪了,想必年前司法機關就會介入.”

而按照三人一開始的計劃。

走到這一步,他們剛成立還沒多久的工作室會專門撥一款慈善基金出來,為那些權益受到了侵犯的人捐款、免費聘請律師。

“咱們工作室裡新招的一個小姑娘,文筆不錯,寫的兩份新聞稿子我都發你郵箱了,回頭你看看,選一份.”

禹嶼繼續說道:“然後幫忙補個結語吧.”

他看了看這大卻莫名冷清的別墅,又看向端著一個茶杯窩在沙發上,始終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的祝願。

到底還是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情,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顧老爺子入土的那一天,聽說顧父的血壓都升了上來,差點兒人一栽倒在地,下場不是中風就是腦梗。

不到六十的年紀,倘若只得靜養在病床上。

別提有多遭罪了。

所以連外人都看不慣那個叫顧京律的一切所作所為。

又更何況,被這場陰謀包圍影響到的當事人呢。

估計想派人暗殺了他的心都有吧。

而祝願……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只能說成年人的世界實在是太灰暗了,很多感情似乎都是無疾而終,沒有結果已然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明天是一年一度的聖誕節了,咱們出去玩玩兒吧?新街口那有一顆空運來的粉色聖誕樹,可漂亮了.”

禹嶼笑著問道,試圖帶動一些可以讓祝願興奮起來的情緒。

往年以來,她無疑是最喜歡聖誕節的那一個。

不忙的話還會親自買一顆松樹回來自己裝扮;忙的話,則是想法設法從他們幾個誰家裡有的人中搶回家一顆。

要不是怕被警察抓去坐牢,估計還會對各大商場門前的裝飾聖誕樹下手呢。

簡而言之,摸不到聖誕樹就彷彿會死似的。

不過這一次,祝願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

祝願搖了搖頭,眼睛被水杯中升起的白色霧氣瀰漫到捲翹的睫毛上都沾染了幾滴小水珠。

她很輕地吸了吸鼻子,回答道:“不想出門.”

沒意思。

什麼都很沒意思。

日子也沒盼頭,每一天都只是撞鐘二十四下就結束換新了。

“願兒,你怎麼把自己都整自閉了啊.”

禹嶼皺緊著眉頭,滿眼都是擔憂的情緒。

原本他覺得這倆人分手,是一件很正常而且普天同慶的事。

就彷彿把一輛半路忽然越軌的火車給重新掰正了回來。

而他這輛本就在同一條鐵軌上的另外一輛火車,也終於有了可以重新“趁虛而入”的機會。

可是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兒終日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那聲因為幸災樂禍而有的笑意,實在是無法在嘴角展現出來。

怎麼能不恨顧京律呢。

恨他壞事做盡,卻依然還能牢牢抓得住祝願的心。

禹嶼輕嘆了一口氣,在離開祝家之前,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傳遞出了一句話,“今天我出門準備來找你的時候,被一個人給攔住了.”

“他讓我告訴你,今天晚上凌晨的時候先別睡,穿好厚外套再走去你臥室的那個獨立小陽臺.”

——去外面陽臺時先穿好外套。

這語氣和口吻都太熟悉了。

祝願錯愕地抬了抬頭,手中拿著的杯子都差一點兒就灑出了水來。

“我就一個要求啊.”

禹嶼朝她走了過來,眼尾開始上挑起了一絲很淺淡的笑意。

他伸出手,故意大力弄亂了祝願額前的碎頭髮,“交代給你的任務凌晨前發給我,想一兩句簡單的結束語,應該難不倒我們的祝大小姐吧?”

明明這新聞工作室,最初合意要弄的是祝願和簡姿儀。

一個整體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另一個更好,玩失蹤玩到現在。

都嚇得簡家的人要去派出所裡備案申請為失蹤人口案件了。

要不是他知道那天時令驍也去了醫院裡,恐怕此刻也是著急得像一隻無頭蒼蠅在亂飛。

祝願先不悅地撇開了那隻手,然後才點了點頭。

凌晨,小陽臺。

無盡再怎麼壓抑那顆心,在得知了這個訊息之後,她都是雀躍歡喜的。

那天在顧家,她的本意其實並不是要和那個男人斷絕來往。

她知道顧京律可能是個沒那麼在乎其他人聲音的人,可到底人心肉長,太多太多難聽的話朝著他撲面而去。

最無法接受這一切的是她才對!因為不想他為了自己而繼續留在原地承受這種流言蜚語,所以那會兒才刻意在父母面前,說了狠話。

而在家裡的這段日子,她也沒能去聯絡到他。

很擔心,他信以為真。

然後真的就鬆開了手。

祝願走回自己的臥室,在郵箱裡的兩份稿件中,選擇了後一份,並且幫忙稍稍修改潤色了一下。

還需要一句結束語。

她得在凌晨來臨之前想到才行。

時間這會兒倒是走得很快了。

不過一行字而已,她卻在鍵盤上刪刪打打了無數遍。

——“人最可怕的不是沒有了人性,而是喪失獸性.”

將這麼一句話發給了禹嶼之後,手機螢幕上的時間又跳了一下。

已經是23:59分了。

陽臺外的天空黑漆漆一片,什麼東西也沒有。

天氣不大好的緣故,更是連一顆星星都很難找。

祝願抿了抿唇,還是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官養呢:那句話是出自於勞東燕教授的一篇文章,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後面一段的意思是:“你可以違反規則,想清後果即可.”

即使不反抗,面對社會悲劇。

我們也不能只感到悲傷,要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