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弘遠吐出一個菸圈,想起那些開著車從他身旁經過的考生們,忍不住自嘲道:“他們開的車都是自己的,而我的卻不是!”

他又伸手撫、摸著方向盤,仍是自言自語,“馬上就要將你還回去了,這會兒當然要好好享受一下了!”

陳弘遠買不起這臺價值三百萬漢幣的跑車,事實上他連一輛腳踏車都買不起,他確實是一個十足的窮人。

在他父母離世後,他與爺爺相依為命,家裡原先的財產也被拿來抵債,如果不是年邁的爺爺靠著做木活賺錢維持生計,爺孫倆早就餓死在街頭。

好在陳弘遠十五歲時,被送進了隸屬赤陽公司,專門培養時空人的學校。

學校的食宿學費對學生均是全免,陳弘遠不用再過著一日兩餐的艱難日子,年邁爺爺也無需在一人去做兩份木活,但窮人的身份,還是沒有絲毫轉變!畢業考試前,學校會給每一個參加考試的考生髮送一千元補貼,這一千元是讓考生用來購買考試過程中所需的裝置和打點人脈為查案提供方便。

但陳弘遠拿到這筆錢後,先是買了一身的西裝,然後用餘下的錢租了這輛跑車的半日使用權。

他沒覺得這樣花錢有什麼不妥,相反他覺得將這些錢用來打點關係或是購買裝置才是一種浪費。

他只是可惜這筆錢不能據為己用,否則他就能為爺爺買一條好的香菸,做一桌油膩的葷菜!陳弘遠將菸蒂上的火光掐滅,再將菸蒂輕輕丟進了車內的菸灰缸,然後開始減速,赤陽蘆屬公司終於到了。

他走下車,望著赤陽公司的高樓,神色間帶有些許嘲弄的自語道:“給你們留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們也應該在董事長面前,將未能完成考試的責任都推卸給我了吧!”

赤陽蘆屬公司辦公大樓的九層,臨時被改成了鑑定考試結果的場所,整個樓層除了三位董事長與十位考官外,還有來自三所學校三十多名考生。

陳弘遠走進考場,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董事長坐在臨時搭起的高臺上,身為主人的赤陽蘆屬公司董事長張鎮圖坐在中間,燕京公司與嘉尚公司的董事長分別坐在他的左右兩側。

張鎮圖雖然已經年近六十,卻依舊是神采奕奕,那向後梳起的濃密髮絲,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黑藥水塗抹一遍,故而相比於年輕人,更顯得烏黑髮亮。

他穿著一件短袖的白襯衫,帶著一副頗有儒雅氣息的眼鏡,而在鏡片後有一雙精亮的雙眸,正一瞬不瞬的盯著陳弘遠。

饒是陳弘遠底氣十足,在望見董事長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後,內心也不禁突的跳動了下。

陳弘遠的班主任範小明,這個比董事長還年長一兩歲的老頭,步伐極為敏捷地竄到陳弘遠身前,斥責道:“你破壞了大家的考試,這個責任你能承擔的起嗎?”

人群中已有不少人開始冷笑,同樣貴為董事長的燕京高並進,嘉尚姚耿書雖然在竭力的保持神情嚴肅,但在範小明質問陳弘遠的那一刻,均是忍俊不禁的眯起了眼睛。

兩人均在暗暗冷笑,這一屆的畢業考試可是由赤陽公司舉辦,他們的考生捅下了這大簍子,這讓赤陽公司,讓他張鎮圖的臉該往哪擱?“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範小明朝著陳弘遠悄悄的使了個眼神。

畢竟是自己的學生,範小明於公於私,都希望這平日裡性情古怪的弟子能有自己的苦衷。

就算破壞考試已成了事實,但如果他能說出一些合乎情理的理由,至少也能讓董事長的怒氣消減幾分,處罰上也能有從輕發落的可能!陳弘遠當然明白老師的意思,但他還是沒有順遂老師的心意,說道:“我確實沒有按照考試前考官指引的調查方向去查案,並且破壞了酒宴,致使不少賓客提前離席,破壞了考試環境!”

範小明氣的嘴唇顫抖,冷冷道:“你還真老實,有什麼就說什麼!”

燕京蘆屬公司的學生趙思哲嘲諷道:“拿補貼錢去買衣服、租豪車,你倒是將你自己包裝的光鮮亮麗,哼,也難怪,畢竟面對的是舊情人,她之前甩了你,你想在她面前找回些面子,也算是人之常情!”

陳弘遠置若罔聞,依舊一臉平靜的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眾考生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陳弘遠來,所說的言語也越來越不堪入耳,更有甚者做出了要對陳弘遠動手的姿態,卻被身旁的人及時的拉住。

這場罵戰持續了整整十分鐘,十分鐘後才有考官出聲制止。

待四周重新恢復安靜後,陳弘遠終於開口道:“你們都說完了嗎?累不累?”

這話一出,又有不少考生要用唇槍舌劍來反擊,陳弘遠忙搶先道:“看來你們不累啊!”

他乾咳一聲,繼續道:“就算考試能夠順利進行,論成績,你們當中也該有最少一半的人畢不了業。

但現在看來你們好像都是優秀人才,而且都能成績合格,只是被我一個人給耽誤了!”

從燕京蘆屬公司抽調來的考官朱章勝怒斥道:“難道不是嗎?你一個人破壞了所有人的考試,弄得全體考生都無法拿到成績畢業,你非但不覺內疚,反而去指責別人!”

燕京公司與赤陽公司向來明爭暗鬥的死對頭,身為燕京考官的朱章勝,自然不會浪費這暫時的權利,好好踩一下赤陽的學員。

陳弘遠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並朝著朱章勝搖了搖手指。

這是一個極具羞辱意味的動作,果然朱章勝暴跳如雷,罵道:“你敢侮辱我?”

陳弘遠又搖了搖手指,說道:“不是侮辱你,我是想告訴你,你的話說錯了!”

“錯?哪裡錯了?你不要狡辯!”

朱章勝認定陳弘遠是想強詞奪理。

“你說沒人能取得成績完成畢業,這句話就是錯了!”

陳弘遠不急不緩的說著。

朱章勝畢竟是考官,自重身份,重新平復好情緒後,冷笑道:“那好,你說說誰能夠畢業!”

“我!”

陳弘遠毫不猶豫的說道!一陣沉靜後,又是一陣轟然嘲笑,就連燕京、嘉尚的董事長高並進、姚耿書都再也按耐不住笑出聲來,而赤陽的董事長張鎮圖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朱章勝也有起了耐心,譏諷道:“那好,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能夠畢業的,好讓大家在高興高興!”

陳弘遠依舊是平心靜氣,他緩緩說道:“考試前考官雖然給了我們查案的大方向與方法,卻沒有說考生不去執行,就算是違規!”

朱章勝愣了愣,與另外九位考官一番小聲交流後,才說道:“不錯,歷年來都是如此!”

“所以說,不管我用什麼方法,只要查到了兇手,就算是透過了考試!”

陳弘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洪亮。

朱章勝點了點頭,這一次他沒有出聲回應。

陳弘遠環視眾考生,最後仍是習慣性的將目光停留在了神情冷淡的沐熙禾面上,然後說道:“我查到了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