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帝紀1099年。
入夜,青雲宗,雜役第七峰。
山腰,點名臺。
雜役執事所住的居住區。
一間遠離點名臺的木屋之中。
木屋是青雲宗為雜役執事準備的居所——儘管大部分雜役執事並不會選擇住在木屋裡面。
在這間木屋之中,鋪就著極為簡單的裝潢,一張床,一面桌,一個櫃子,便再無其他事物了。
而在這個木屋內的床上躺著的,便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幕堯。
修仙之人往往氣息悠長,睡眠質量極好,但躺在床上的幕堯卻神情痛苦,額頭上更是不斷的淌下黃豆大小的汗珠……
“啊!”猛然間,他的腿好似抽筋了一般的猛地抽動了一下,幕堯瞪大了雙眼,直接從夢中驚醒。
他眼神顫抖著盯著天花板,不斷的大口喘著氣,掙扎著起身,幕堯看向周圍,木屋的窗戶透過清冷的月光,他的眼神停滯了一會兒,而後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青雲宗……嗎?’慢慢的淌下,幕堯喘息著,用手臂遮住眼睛,而後調整自已的呼吸,想要重新入夢。
時間不長,他的呼吸便重新平穩了下來。沒過多久,幕堯再度入睡,而後,……輾轉反側,汗如雨下。繼而驚醒。
如此往復,一夜便緩緩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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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託關係……的雜役。連雜役弟子都不如……廢物。”
“成天像……烏龜一樣……躲在房子裡……”
“就這也配在青雲宗待著嗎?”
雜亂而模糊的聲音鑽入耳中,幕堯的表情掙扎了一下,而後,他緊閉著眼,用手摸索著將自已的身體撐起……
“嘶……呼。”幕堯深吸了一口氣,他扶著自已的腦袋從床上坐起,外面的聲音也變得清晰了一些。
稍微搖了搖頭,讓自已的腦袋清醒了一些,幕堯緩緩從床上下來。
而變得聲音變得清晰。幕堯聽到了那些——‘質疑’。
“真不知道是踩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能騙過青雲宗的長老和執事。”
“連視日境都沒有的廢物也配成為雜役峰的執事嗎?”
“只會依靠家族裡長輩的人脈,真是廢物!”
“喂!裡面的大廢物,縮頭烏龜,有種的出來啊!”
“……”幕堯扶著桌子,緩緩站起。
身體的力氣一絲不剩——這種情況下出去和他們叫嚷……實在不是——
“喂!我不許你們這麼說!”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幕堯的身體僵了一下。
“幕執事絕對不是你們口中的樣子!”
“哼,連雜役弟子都算不上的小傢伙,你懂什麼!青雲宗好心收留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給這種人說話的!”
“我……我!我相信幕執事才不是什麼普通人……他,他只是,受傷了而已……”那道女聲的音量不自信的小了下去。幕堯用力的直起身體,然後一步一頓的朝著門口走過去。
“哼!要我說,還留著這種人在青雲宗只會敗壞我青雲宗的風氣。也不知道長老們是怎麼想的!居然——”
“吱呀——”
伴隨著木門嘎吱的響聲,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幕堯提著劍,一步一頓的走出了房間。
站定,幕堯雙手下頓,劍尖插入地面。
他的視線在門外的空地上掃了兩圈,然後,幕堯的視線落定,他張口,沙啞的說:“……阿青。”
“啊,幕執事。我在。”旋即,一名身著破爛灰袍,看著不過十幾歲的女孩應了一聲,她快步跑到幕堯的身邊,隨後小心的想要攙扶他。
“我沒事。進屋去吧。”幕堯動作細微的搖了搖頭,低聲的對她說著。
“可是……幕執事……”
“去吧。”讓那名被稱作阿青的女孩進了木屋裡面。幕堯稍稍用力,將劍尖從溼潤的泥土中拔出來。
“……”他沉默的看著前方的數名雜役弟子。尤其是為首的那個身形健壯的雜役弟子。
無聲的對峙在此展開。
“依青雲宗律,無故對弟子施罰,應受倍罰。”幕堯緩緩開口——這句話的意思是,雜役執事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對雜役弟子施加懲罰的,要按照他施加的懲罰,收到雙倍的責罰。
“你們先動手罷。”幕堯繼續說。
他的氣息很虛弱,但站在他面前的雜役弟子卻並不敢擅動——雜役執事沒有理由的對雜役弟子出手,要受到雙倍的責罰——但要是反過來,最輕的懲罰也是苦役半年,逐出宗門。
那些雜役弟子不敢率先動手。
“今天還應該有活沒做完吧,下去吧。”見他們不打算動手,幕堯拔出劍,緩緩轉身。
“嘁……你給我等著!”明明先前放了那麼多狠話,如今卻要草率收場,那為首的雜役弟子只覺得雙頰燥熱,好似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樣。
“碰。”回應他的只是木門緩緩閉合的聲響。
幕堯回到木屋之中,他背靠在木門上,竭力調整氣息。
“趙哥……那我們……”
“走吧。嘁,我早晚要把他揭穿!”
聽著門外傳來的聲音,幕堯慢慢的彎腰,把手中的劍靠在牆邊。而後,他慢慢的朝著木床走去。
“幕執事,請慢一點。”清脆的聲音響起,阿青走到了幕堯的身側,她小心翼翼的扶幕堯坐在床邊。
幕堯捂著額頭,身上再度開始冒出大量的虛汗。
“幕執事……我去給你倒點水吧。”
“……不,不用……”話還沒說出口,阿青便已經走到了桌邊,然後笨拙的用雙手捧起石質的水壺,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水。
“幕執事。給。”阿青把那個很小的被子送到幕堯的身邊。
“……謝謝。”清涼的山泉入口,幕堯稍微清醒了一些。
“呼……呼……”喘息著,幕堯的手掌一抖,青石啄出的被子便掉在了地上。
“啊,小心一些。”阿青,把杯子撿起來,然後擔心的看著幕堯。
“您……沒事吧。”
“嗯,沒事。身體還是那樣。你呢?他們有沒有欺負你?”幕堯搖了搖頭,氣息虛弱的回答著阿青的問題。
阿青搖了搖頭,隨後臉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嗯?你想問什麼?”幕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