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醫良飛奔過來,看著小男孩的情況,很糟糕。

小男孩的呼吸已經很微弱,傷口也被感染。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跳了下去。

“快去叫陳琴,拿點麻醉藥、酒精、繃帶和手術刀過來。”

方圓跑到安全棚,幫著陳琴收拾好醫療物資後,返回到三角廢墟處。

黃醫良說道:

“把麻醉藥和酒精給我。”

陳琴很迅速的把醫療物品給到黃醫良手中。

黃醫良往針筒中灌入麻醉液,打進小男孩的左腿中。

他右手拿起手術刀,準備在洞中給小男孩截肢。

胡坤好心提醒道:

“孩子家長都沒同意,你貿然截肢,以後找你麻煩怎麼辦?”

黃醫良正了一下白大褂,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是醫生,人命面前,顧不得其他了。這件事我來負責,下面還有很多孩子要救,沒時間考慮那麼多。”

這一刻。

黃醫良的身影,在方圓心中是那麼的高大。

“滋!”

一股鮮血,濺到方圓臉上。

他看著裡面的場景,胃中翻江倒海。

“嘔!”

他胃中翻湧,把早上吃的早飯,全吐了出來。

而黃醫良還在廢墟中,面無表情、冷血無情的用繃帶,包紮著小男孩的腿。

一切妥當後,黃醫良舉起小男孩。

“來,抱他出去。”

方圓雙手摟住小男孩的腰,把他抱出來。

黃醫良吩咐陳琴,“這個小孩失血過多,趕緊找血包給他輸血。”

下午2點28分。

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二十四小時。

方圓又從廢墟中找到三個學生,不過他們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

他走到破碎的操場上,把屍體輕輕放下。

屍體整齊的放到操場中央。

他這幾個小時,不知道嘔吐了多少次。

第一次見這麼多死人,讓他眼神漸漸黯淡。

如果這世界上有光?

能不能救救這些可憐的孩子。

下午6點。

廢墟中,學生的呼叫聲越來越稀疏。

潘科遞過來一個麵包,“方圓,吃點東西吧!”

他接過麵包,輕輕咬上一口,感覺胃非常難受,完全吃不下去。

他把麵包遞給潘科,“科哥,要不這個麵包你吃?”

潘科拒絕道:“我也吃不下。”

潘科來自江蘇馬鞍山農村,當兵也有七年。

他本以為有一顆鋼鐵般的大心臟,第一次看見這個情景,卻也吃不下飯。

兩人的目光,看向黃醫良,他和陳琴正在大快朵頤。

黃醫良也發現方圓二人正在盯著他。

“職業習慣,見多了也就習慣了。別想太多,我們都累壞了,那些被困的人怎麼辦?”

這句話沒有煽情,沒有用華麗的修飾手法,卻像一個壓艙石一樣,讓方圓的心鎮定下來。

可是麵包,方圓依然吃不下去。

幾人吃完麵包後,潘科指揮道:

“我們去婦幼保健院吧!那裡情況緊急,需要我們的救援。”

一行人離開學校。

剛出校門口,一位母親跪在方圓面前,哭的梨花帶雨。

“我孩子還在裡面,你們不要走!”

方圓看著她絕望的神情,輕聲說道:

“裡面還有官兵們在救援,現在我們要去婦幼保健院,那裡也有很多孩子正需要醫療救援。”

他說完這句話,彎腰扶起這位母親,然後轉身離開。

眼淚卻不爭氣流下來,他記不得上一次流眼淚是什麼時候。

可能是安一諾答應當他女朋友的時候吧。

方圓現在恨不得他是鳴人,有無窮的查克拉,使用出影分身之術,分出無數個自已,然後救每一個人。

可惜,他只是他,他只能前往下一個救援地方。

婦幼保健院位於什邡縣城中心地帶,受地震影響,房屋大半已經倒塌。

一中到婦幼保健院有三公里的距離。

沿途道路都被破壞,五人只能徒步走過去。

方圓看著沿途歪歪斜斜的居民樓,數千老人、婦女和孩子擁擠在狹小的廣場中。

廣場上,有躺著、坐著、站著的居民,

無一例外,他們的眼中,充滿了絕望。

方圓以前只是透過圖片的點點滴滴,看過地震的照片。

他親自來到現場中,眼淚再次情不自禁,掉下來。

受災群眾看見他流下眼淚,更加絕望。

他們一輩子待的地方,一輩子奮鬥的成果,都化為烏有,其中還有一些人失去了摯愛。

方圓收拾好悲傷的心情,大聲喊道:

“大家不要絕望,什邡明天一定會更好的,救援大部隊正在趕過來。”

一位頭髮斑白的老人,看著他住了三十多年的房子,已成廢墟,眼巴巴的望著方圓。

“真的還有明天嗎?我還有房子住嗎?”

方圓堅定地回答道:

“一定會有的,什邡會比以前更好,大家都能住進新房子。”

受災群眾聽見方圓的承諾,雖然知道這個承諾很難兌現。

但現在他們更需要的是希望。

所以他們聽見這句話後,心中有了一絲慰藉,有了一絲希望。

方圓五人也不耽誤,再次向婦幼保健院趕去,那裡更加需要救助。

胡坤以包工頭的直覺,說道:

“他們真的還有未來嗎?這次地震範圍這麼大,要重新建房子,預算恐怕是天文數字。”

方圓肯定的回答:

“會的,胡大哥,民生問題,是夏國最大的問題。”

“地震後會興起一陣基建熱潮,胡大哥一定要抓住機會。”

胡坤苦笑:

“這次地震,我也想通了很多事,人生不過百年,那麼拼搏幹嘛?這次回家後,找個老實善良的女子,生個白胖小子,這輩子就這樣了。”

方圓問道:

“你不是有個兒子嗎?養了這麼多年,也應該養熟了吧!”

胡坤深吸一口煙,“養不熟的,基因這個東西很難改變的。他現在看見我跟仇人一樣。”

“愕?”

地震後,方圓想幹什麼?

抱著安一諾,瘋狂的啃兩個小時,然後原諒她?

二十分鐘後,五人來到醫院大門口。

護士李莎招呼道:

“快來幫忙,把產婦、病床和醫療裝置都抬到大街上。”

方圓在李莎的指導下,來到醫院內,把病床迅速抬到街上空地。

病床上,這些勇敢的母親,下半身精光,沒有羞澀的表情,絲毫不在意自已下邊的身子,正在被很多人看見。

她們心中想的只是,孩子能平安的生下來。

黃醫良和陳琴,則是立刻加入產婦接生的隊伍中。

方圓搬完醫療裝置後,又開始燒水。

產婦做完手術後,身體嚴重缺水,需要補充大量水分。

在這個斷水斷電的地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燒水。

忙碌一個小時後。

“嚶!”

“哇!”

幾聲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人們悲傷的心情。

方圓看著陳琴手中的孩子,心中突然有些刺痛,手中的柴火不自覺地滑落,掉到火堆上。

“兄弟,你怎麼啦?”胡坤關心問道。

方圓撿起柴火,回答道:

“我想起我死去的孩子了。”

胡坤看著方圓,不過才十八歲的年齡,居然有個孩子還死了。

“年輕人要節制,做事一定要戴套,不然是不負責任的。”

方圓回答道:

“謝謝提醒,以後我女朋友都不會找了,不會有這些麻煩。”

他當時聽說安一諾懷孕後,買了一屋子的嬰兒用品,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是有一天,安一諾回來,非常冷漠的說了一句。

“孩子已經被我打掉了,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

他很多事都能忍,可是想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說沒有就沒有。

當時恨不得打安一諾一頓。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跟安一諾同房過,兩人也分房睡。

有一次,他在b站學習的時候,看見一個流產的影片。

原來流產,就是把一個已經有思想、有痛感的孩子,身體一塊一塊剪碎……

流產只是美化後的詞語。

這其實就是殺人,是有計劃的謀殺。

孩子死的那一瞬間,方圓對安一諾的心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