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來了,怎麼樣?”

季安安被顧華拉到身邊,手心的溫暖驅散的卻是內心的寒冷。

“制香的人我已經找到了,香味已經深入對方的肌膚,只要仔細辨別便可以輕易察覺出來,只是那人可能不太好明說。”

顧華看向姬商的方向,“世子自小被送到寺廟,不在朝堂之內,心性難免純淨,但是他既然已經入世,有些事情早晚是要讓他知道的。”

“是徐家的人,那個徐婼。”

“徐婼?怎麼會是她那?”

“華姐姐也認識她?”

“算是吧,樂……秦將軍認識她。”

“秦將軍嗎?”

兩人剛剛說了一句秦將軍,身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們剛剛在討論我嗎?”

“小秦將軍!”

“你怎麼在這裡?你可不愛賞花。”

顧華讓出一個位置,但是秦樂允卻沒有坐下,只是將一個手爐放在顧華的手中。

“這幾日還是有些涼,拿著些。”

“多謝。”

秦樂允剛剛解下披風的手停下,目光不知道看向何處,不經意的嘆了一口氣。

“顧華,春日宴後我就要去往邊境了。”

“為何這麼快。”

顧華想要站起卻被對方用眼神示意,只見她用披風擋住一道目光,“不快,早該出發的,此物給你。”

是一個帶著秦字的玉佩,“這個是?”

“我的貼身玉佩,也是我府上的玉令,拿著護身吧,我不在你身邊也要記得時常練功,知道嗎。”

“秦樂允!”

“我在。”

“你就只想和我說這些嗎?”

“不止。顧華,照顧好自已,還有……”

“還有什麼。”

季安安第一次看到秦樂允笑的那般苦澀。

“沒什麼,等我回來再說吧,安安麻煩你看好她,她這個人犯傻是會拼命的。”

“好。”

秦樂允最終也沒有坐下,只是那遠去的背影總是帶著幾分落寞。

“華姐姐,我一直都想要問,你和小秦將軍……”

顧華將手爐握的更緊了一些,“只是普通朋友罷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在說到“普通”二字的時候,她可以明顯的聽到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安安,那個徐婼是個明白人,我們直接詢問便好。”

“好。”

顧華抱著手爐走向徐婼,似乎在某一刻她又恢復成了傳聞中的那般,清雅的白玉蘭。

只是季安安知道,在沒有人或者只有小秦將軍的時候,她更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徐姑娘,好久不見。”

“原來是郡主,不知道秦將軍還好嗎?”

“徐姑娘怎麼看著本郡主卻問候了秦將軍?”

徐婼似乎也察覺到了顧華的情緒不佳,將手中的帕子握的緊了些。

“郡主不要誤會,只是詢問罷了,我知道我和秦將軍之間的距離,也知道你們之間的情誼,自然不會自不量力。”

“是你不要誤會,本郡主來這裡不是和你繞彎子的,香囊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們察覺的那樣,我姑姑想要的更多而已,我也只是給了她這個香囊。”

“為何?你並不是不知是非之人。”

徐婼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郡主,你我早就明白了不是嗎?有些事情身不由已。”

徐婼看向季安安,“我很羨慕她,起碼她最開始沒有在這和汙水一般的池塘裡,縱然進來了也有你們護著。”

“徐姑娘……”

“無所謂了,姑姑執迷不悟,又技不如人,總是要為失敗負責,郡主,你說為什麼我們總是被困在情情愛愛裡,姑姑她籌劃一生,也不過圍繞著侯府,明明地方不大,我一天就繞著走完了每一個院子。”

“徐婼,這件事會被長公主處理。”

“我知道,姑姑也知道,只是她在等一個人去看她罷了。”

“誰?”

突然後院燃起大火,徐婼愣愣的看著那個方向,最後露出一抹苦笑。

“看來,她沒有得到自已想要的答案。”

旁邊的人都在忙著救火,季安安卻看著那個地方出神。

“華姐姐。”

顧華一把將人護在懷中,“別看,別怕。”

徐婼看著這一幕嘆了一口氣,隨後轉身離去。

在宮中和長公主下棋的榮公主封稷丟下棋子,“姑姑,是我輸了。”

長公主看著眼前的少女,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已,“稷兒的棋藝已經很好了,再等上兩年姑姑就攔不住你的攻勢了。”

“姑姑,你後悔當年嫁給姬侯爺嗎?他當時已經有了妻子不是嗎?”

長公主拿棋子的手一頓,隨後想起那個在後院的女子。

“只不過是當時的權衡選擇罷了,無論是姬侯爺還是我又或者是徐夫人,都是當時的犧牲品罷了。”

“姑姑,若是我不願成為犧牲品,會怎麼樣?”

長公主笑道,隨後將棋子放好,“那要看你的本事,究竟是在這裡還是在我對面了。”

“長公主殿下,侯府失火,徐夫人……沒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長公主只是碰了碰桌角,“一切聽侯爺的安排吧。”

“是。”

“我以為姑姑會親自動手,畢竟她傷了姬商。”

“不會。”

“什麼?”

“她不會傷害商兒的,她只是想要見那個人一面,徐夫人啊,是一個又善良又執拗的傻子。”

“一個鄉下長大的姑娘,意外和侯爺成了夫妻,回到侯府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卻被咱們打破了原本的生活,終究是我們對不住她。”

封稷看向自已的姑姑,有些於心不忍,“姑姑……”

“稷兒,當初若不是我,他也不會被毀掉一生。”

封稷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當年的侯爺高中狀元,本該前途光明,卻因為駙馬不得從政只能當一個手無實權的侯爺。

“姑姑,我知道了。”

季安安看著侯府亂做一團,周圍的火勢被控制,姬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了她的身邊。

“安安對不住啊,本來以為可以讓你今日過的開心些。”

“無事,你還好嗎?”

“我?我能有什麼事情,有事的應該是我父親才是。”

“今日我就不久待了……”

“安安!”

“怎麼了?”

姬商看向季安安想要說什麼,卻最終被嚥了下去。

“沒什麼,下次再請你玩。”

“好。”

季安安走出侯府,看向外面的車水馬龍,對著等待的似雲說道,“你們先回,我自已一個人走走。”

“是姑娘。”

季安安一個人走在路上,時不時停下看看周圍的攤位。

“華姐姐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如果能再找到一顆紫龍參就好了。”

自從她開始學醫便開始著手調理顧華的身體,奈何不足之症並不是毒,只能慢慢的調養。

想起上一世自已便是在此時找到了紫龍參給季修康調養,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拿到。

她跟著上一世的記憶穿梭在長街當中,甚至一步都不敢錯。

等她走到攤位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一堆的草藥。

“老人家,您這些藥材怎麼賣的?”

“小姑娘這些都是別人挑剩下的,如果你都要我便便宜點賣你。”

季安安扯下自已的錢袋,“我都要了。”

老人家接住錢袋,“姑娘這些錢太多了。”

“不多,真的不多。”

季安安的錢袋裡算上銀票大概有一千兩,算得上她大半的身家,但是縱然錢再多也比不過這救人的藥材。

她將那一小包藥材抱在懷中,用手帕包裹住那一小根紫龍參,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的位置。

這樣華姐姐的身體應該會更好一些吧。

“老人家,早些回去吧。”

“誒,好好好。”

季安安抱著藥材走到季府門前,看著那巨大的牌匾。

還有兩年她就能徹底的離開這裡。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個人卻是死死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