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們,方源師兄現在人在何處?”

謝晗沫追問,如果僅僅是向其他門派做些賠償,還不至於動搖青峰門根基。

所以,福源消失肯定另有原因。

“方源他一個天資平庸的泥腿子,當得起大師兄這個名號嗎?雖然入門最早,但連小師弟都能後來居上。

如今還為師門惹了這麼大的禍,兩個時辰前被逐出師門了!”

溫綺雲大甩袖袍,語氣中盡是憤恨。

“逐出師門......”

謝晗沫算了算福源開始逸散的時間,好像就是從兩個時辰前開始的,到現在才徹底散盡。

“原來青峰門昌盛的福源,是一直默默無聞的大師兄!”

謝晗沫心思觸動。

腦海裡回憶起那抹堅毅孤獨的身影。

就如峭壁上的勁松,任它疾風暴雨,始終不肯折腰。

“方源那個廢物是宗門福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師妹,你這星羅棋盤用了十年之久,怕不是該換了吧?”

溫綺雲和李長空放聲譏笑,絲毫不掩飾對於方源的輕視。

“這星羅棋盤,乃是我母親從南海深處帶來的,鮫人一族已經用了千年之久。

如今卻碎成了齏粉。

你們還不承認方源師兄的不凡之處?

未來之事,連我都不能算盡。

你怎知,今天的無名之輩,他日不會名傳天下?”

謝晗沫的聲音逐漸變的冰冷,她怒視著二人。

接著道:

“一口一個廢物,那溫師姐可還記得,你正是這個廢物照顧大的?

當初你初入門時,被其他弟子欺負。

你哭著鼻子找墨門主訴苦,但足足跪了半天,他都不肯見你一面。

是啊,日理萬機的門主怎麼會管這種小事?

連門內的霸凌都受不了,乾脆別修仙了。

最後正是方源師兄,為你出的頭,當時他不過也才七八歲!

是連拿個鋤頭都晃晃悠悠的年紀。

具體的細節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方源師兄消失了很久,最後渾身浴血歸來。

身上的刀口足足十幾處!

就這樣,他還在安慰你。

方源師兄對你說:

修士間的恩怨,最好用手中的劍來解決。

哭泣只能代表無奈,仙路不相信懦弱!

溫綺雲,你確實是把這句話記住了。

但劍尖卻是指向了大師兄!”

被謝晗沫劈頭蓋臉一頓罵,溫綺雲也懵了。

早就被她拋之腦後的記憶,重新清晰起來。

最後她冷笑一聲:“是我求他這麼做的?”

溫綺雲憋了一肚子火,好像全體同門,就她謝晗沫知恩圖報似的!

但成年人的世界,只講利益,不談感情。

“謝師妹,虧你還是墨門主面前的紅人,真是一點真傳都沒學到。

大道無情!墨蒼門主貫徹一生的信條,現在我重複一遍!

方源丹田已經毀了,這輩子終究是個凡人!

所謂的福源,我看不過是個笑話!你指望一個壽不過百的凡人帶領青峰門走向鼎盛嗎?”

謝晗沫脫力般的後退半步,最後苦笑一聲。

“看來是我閉關太久,融不進師姐們的圈子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謝晗沫撞開兩人,大步踏出了天機閣。

“你幹什麼去!”

溫綺雲揉了揉肩膀,她不過是洗髓境,根本打不過紫府境的謝晗沫。

“青峰門是我生活十年的地方,是我的家,更是墨蒼門主的基業!我和你們講不通,希望墨蒼門主通情達理。

把方源師兄重新接回來!”

......

哧——!

方源骨節猙獰的手掌從一頭黑熊的胸口探出。

那頭黑熊眼中的生機瞬間消散。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了大片塵土。

【殺死野獸級別的黑熊,煞氣+5】

“本座佔你洞府是給你面子,不知好歹的畜生!”

方源神色淡漠的捏爆熊心,然後仰頭把碎肉和濃血吞了個乾淨。

青冥天下的野獸是不冬眠的,因為一旦冬眠,到了晚上就會被其他禁忌吞食。

在睡夢中死去。

而且,黑熊也想成妖。

若是冬眠,整整一個冬天不能修煉,那豈不是憾事。

“那些初境的妖物,在晚上才會大肆活動。殺死一頭黑熊,才給我五道煞氣。

想要開啟下一個部位的易形,少說需要三十道煞氣。”

方源搖搖頭,此事急不得。

眼看著暮色四合,詭夜即將降臨。

他必須得遠離野外,或者尋找一處存有‘長明燈’的庇護所。

“之前和幾大門派聯手在詭夜中打野,都遭受了不小的恐怖襲擊,如今只有我一人。

怕是凶多吉少。

這處洞穴不能待了!”

......

傍晚的雲霞被大日的餘暉煅燒成緋紅色,像是一碗血潑灑在天際。

狹窄的林道上,方源正在發足狂奔。

暮色好像是濁流中的砂石,漸漸的沉了下來,詭異厚重的黑暗,在後面追趕。

“豈不聞天無絕人之路!”

方源大喜,在路的盡頭,存在一家酒肆。

破爛的旌旗,在老朽的旗杆上獵獵飛舞。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酒肆外面掛著一盞長明燈!

燈芯燒的旺盛,橘黃色的暖光,把詭夜的黑暗全部隔絕在外。

“神明骨灰製成的燈芯,一個小小野店,底蘊倒是不小。”

方源大步踏進店中,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有些經驗。

開在這裡的酒肆,就不是給平頭百姓落腳的。

顯然是黑店中的黑店。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櫃檯後的店小二,見方源進來,立馬笑著打了聲招呼。

方源沒有第一時間回覆,而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酒肆的客人。

各個膀大腰圓,煞氣逼人。

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草莽。

殺人不眨眼的主。

“住店。”

方源始終冷著張臉,沒有交流的慾望。

那店小二也不在意。

“那您請上樓,剛好有間房空著,只不過這錢可能比其他店鋪要貴.....”

鐺。

方源隨手把一袋碎銀子拋到櫃檯上。

他在怎麼落魄,也好歹是仙門棄徒。

這些金銀在青峰門這樣的勢力眼中,就跟泥土草石一樣不值錢,都是身外之物。

修士間是用靈石做貨幣的。

“夠嗎?”

方源瞥了店小二一眼。

“夠了,夠了!”

店小二舔舔嘴唇,給鄰桌的一夥草莽使了個眼色。

心中譏諷道:“真是個雛兒,財不外露的道理都不懂。”

為首的草莽是個臉上燙著刺青的逃犯,他獰笑一聲,故意撞到了方源。

勃然大怒道:“草他媽的,你沒長眼啊!老子現在被你撞壞了,賠錢吧!”

“就是就是!撞了我大哥,沒個千八百兩銀子,你別想走!”

其餘的草莽也是拍案而起。

“行啊,賠。”

方源眼角拉出鋒利的紋路,揮出勢大力沉的一拳,全身的氣血如江海般奔騰,空氣被拳鋒劃破,發出雷霆般的炸鳴。

砰——!

那為首的莽漢恍若被一頭蠻荒巨象撞到。

整個人炮彈般的飛出,沿途撞碎了不知道多少桌椅。

“淬體期的武者尤其需要血食補充,這顆心臟算是在下給諸位的賠禮,希望你們吃的開心。”

方源的手掌鮮血淋漓,一顆尚在跳動的人心,就這麼被他拋到了沸騰的火鍋中。

一燙,便熟了。

其餘草莽全都被嚇得亡魂皆冒,望著鍋裡的人心,不知如何是好。

“為何都不動筷?可是嫌這一份人心,不夠吃?”

“那我便再多挖幾顆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