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悶,緊張攜夾著足以將理性燃燒殆盡的勢頭充斥腦海。
等到坐在對面的男人起身給米彩倒水,我終於看清他的面貌,蔚然舉止春風得意,然而在我眼裡卻彷彿在嘲笑自已給了他乘虛而入的機會。
蔚然怎麼會在徐州?他回國是為了什麼......
帶著質問想法的聲音在我大腦盤旋,聯想到米彩出門拒絕自已跟著的話語,疑心病驅使自已不斷往更嚴峻的方向發展。
複雜情愫油然而起,蔚然對米彩用情至深從始至終我都不曾釋懷,而今他突然不打一聲招呼就擅自出現在被自已視作遙遠城鎮的徐州,所謂何求自然昭然若是。
疑心像把諷刺快刀,抽絲剝繭將思想不斷帶向更為醜惡的境地,隨之怒吼宛如颶風摧毀最後的理智。
我的肺隨之氣炸了,憤然推門而入連招客的服務生也沒心思搭理,快步走向米彩坐的角落,責問道:“給你打電話為什麼沒接?”
突如其來的帶刺言語讓本還在說笑的米彩愣住,她好奇回頭望來,見到是我疑惑道:“昭陽?你怎麼來了?”
我沒有回答,面露不善直視蔚然。
場面鴉雀無聲,米彩悄悄看了眼蔚然,起身拉著我解釋道:”我和小允看傢俱的時候,蔚然忽然打電話說他在徐州,有事情找我商量,你別誤會。”
我瞄向座位上的所謂,盡力忍住將要罵人的話語,依舊寒意示人道:“有事情商量?想讓你回美國對吧?”
米彩聞言再次頓住,目光躲閃手足無措道:“你怎麼知道?”
發覺她異樣舉動,心裡想法得到印證,我再也按耐不住火氣瞪向蔚然,咬牙道:“小海龜賊心不死啊!漂洋過海來找米彩,真是辛苦。”
蔚然沒能理解我的意思,笑著伸出手道:“好久不見,昭陽。”
”我沒有要和你寒暄的想法,你不該來徐州!”我並未給蔚然好臉色,越過他抱著所謂對米彩說道:“事情辦完了,我們回家。”
米彩就這樣一言不發被我拉走,李小允察覺到我狀態不對,時刻落後半步跟在後面,蔚然見狀緊隨其後。
“昭陽,你怎麼來的?”為了讓我冷靜,米彩輕聲問道。
我想要早點帶米彩遠離蔚然,腳步越來越快,眯著眼對她說道:“開車!”
“停在哪裡?我送你回去。”米彩眉宇間夾雜憂慮,卻體諒道。
我不著痕跡瞥向蔚然,難以表達的感覺把自已包裹,語氣不善道:“車停在哪裡有關係嗎?難道還會被偷?”
米彩拉著我站住,柔聲道:“車不會被偷,也不會自已離開,你不用擔心。”
”有人惦記,只是沒想到小偷是男人!還是個老熟人。”我面無表情道。
“他沒鑰匙,打不開車門的。”
“可小偷能撬鎖啊,而且故意瞄準了車主不在的時候。”
“自已的車,你就一點信任都沒有嗎?“米彩站住,泫然欲泣道。
“我相信車,但我不相信他!”我指著蔚然,厲聲道:“車是我的,別人沒有機會。小偷從美國回來,而且是要把車帶回去,你要我怎麼放心?”
跟在後面的蔚然此刻才明白我的意思,表情鐵青道:“昭陽,我不是小人,這次來徐州是米彩母親的命令。新能源局勢嚴峻,急需米彩回去處理,否則我根本沒理由來徐州,這裡對我而言也不是個那麼好的地方。”
“嚴阿姨有事情為什麼不能直接聯絡我?美國和徐州隔的不止是海,你回來就為了傳個話?蹩腳理由你也說的出來。米彩去了美國,沒我陪著,你才方便撬鎖是吧?”
說完,我本想拉著米彩趕緊離開,卻發現她巍然不動,眉眼騰起淚霧輕咬嘴唇道:“昭陽,你自已先回去吧,我們都需要靜一靜。“
我不敢置信米彩居然會為了蔚然選擇拒絕,一連道了幾聲好,把所謂放到她懷裡道:”行!你要跟小海龜回去,我不攔著,把婚戒取下來。”
米彩輕輕抹掉眼角淚花,輕聲道:“小允的傢俱還沒選定,我準備再和她看看。我回去可能會晚點,直到你打電話,這次我不會錯過了。昭陽,昨天的我們恰逢彼時彼刻,你在家冷靜,我也要時間消化樂瑤和簡薇的事情。”
此刻被情緒左右的我聽不進任何話,滿腦子都是米彩拒絕的樣子,眼眶也略顯泛紅。
米彩遲疑半晌,走到身邊把所謂遞給我道:“所謂小,讓他多陪陪父親。”
我沒有說話,放棄似得抱著所謂步伐沉重邁向回家的路。
過了一會,米彩追上來心疼道:”開車回去吧,你穿著拖鞋會感冒的。”
嫉妒,猜忌宛如病毒衝擊自已崩壞的神經,但這類情緒卻並非針對米彩,而是蔚然。
我痛苦搖頭不語,李小允見狀打圓場道:“昭陽,別亂想。下午我會陪著米彩,有什麼事情可以問我。”
蔚然看到米彩樣子也憤憤不平道:“昭陽,你太讓我失望了!”罵完,他伸手去拉米彩。
“昭陽說的對,你不該回來,轉告嚴卓美短期內我沒有回美國的打算。”米彩退後幾步,導致蔚然落空。
背後腳步漸行漸遠,我仰頭無力站在原地,蔚然作為米彩老相識,見到她現在傷心模樣,絕對不會放棄大好機會。
這些我都明白,可米彩已經拒絕自已回家,我又有什麼資格再去挽留。
下雪了,雪花冰冰涼涼落在鼻尖化作水滴,將我的孤獨和失意暴露在匆忙人群中,比起體寒心裡的悲涼卻是如此致命。
我沒有開車,奧迪Q7猶如湖中孤舟矗立在飄揚大雪裡,自已因為出來著急穿的並不多,雙手關節凍得發白,所謂不哭不鬧趴在懷裡,白雪染白了我們父子髮梢。
迷茫,痛苦在此刻傾倒而出,心裡隱藏的疤痕再次被血淋淋揭開,那是過去恩怨情仇刻下的一寸寸深入骨髓的傷口。
自米彩從美國回來,我就一直扮演著百依百順,努力營造出和諧美好生活的男人形象,以為只要那樣自已和米彩就不會再被過去裹挾。
可當熟悉之人陸續來到徐州,我才明白原來不管多麼珍視的美好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回到家,我把所謂放在嬰兒房,拿出撥浪鼓在他面前搖晃。
夜幕漸漸來臨,疾馳汽車帶動路燈閃過眼睛,彷彿開啟了一幅被隨意塗鴉過的畫卷。
上面寫滿了字,細看之下字裡行間都是簡薇,樂瑤以及蔚然......
三把鋒利尖刃瘋狂割據自已快要流血的心臟,每劃過一下往事便浮上心頭。
此刻我終於明白昨晚的米彩在聽到敘述簡薇那句話時的心情,掙扎與不堪,歇斯底里與無力感將人逼瘋,從而爆發。
那種感覺無法靠幾句漂亮話或者安慰便能消散,它們在腦海紮根,蔓延到骨髓,折磨的令人煩躁和茫然失措。
我好像察覺自已心裡長出了枝丫,病態而破敗。
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出漆黑果實,將我眼中事物變得虛幻猙獰,房間開始顛倒,混亂無序在意識鋪開。
怒火,無奈,疑心活了過來,它們陸續來到身邊竊竊私語,疑似嘲笑自已無論如何改變都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