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黑暗,黎明悄悄劃過天邊。

我迷迷糊糊拉開窗簾,米彩恬靜靠在右側審視嚴卓美髮來的方案企劃書和公司流水。

為了給米彩創造出相對安靜的工作環境,我躡手躡腳走到客廳,發現她已經買了早餐。

我吃著包子想著瑣事,樂瑤於昨夜十點左右乘飛機趕回劇組拍戲,商量好過了元宵到蘇州要喊上CC和羅本再聚。

這兩個好友如今生活事業雙豐收,CC跟她老公堯頔相夫教子,羅本專注在寫歌詞出席演唱會,為了找靈感還閉關了好長時間。

正是對音樂熱愛,羅本作為楊佑琪的首席製作人,在她推薦下籤約了同一家經紀公司,各種代言如火如荼進行著。

對此樂瑤經常惋惜沒有事先截胡,導致羅本這個明日之星花落別家了。

如果事情如此簡單那自然最好,經紀公司有意力捧羅本,除了代言還用合同強制要求他必須參演真人秀,甚至是涉足演藝圈。

但作為把裝逼貫徹到骨子裡的男人,羅本與那些市面上靠皮囊斂財工具相處不來,幾次差點在鏡頭前發生口角。

羅本也抱怨過這種過多消費才華的曝光方式非他所願,可合同上明確規定著天價違約金令人束手無策。

好在有楊佑琪這層關係,最後經紀公司才沒追究他不服從安排的責任,

經過事件後,公司預設了只讓羅本在音樂領域自由發揮的權利,後來聽說公司高層很看不慣他這種態度,認為所謂明星不過商品,如果不能替公司撈錢,那將沒有存在意義。

樂瑤說過娛樂圈是個名利場,在裡面不能只看才華,還有背景。簡單淺顯的道理,羅本恰巧都沒有,幾次因為公司有意不給他安排活動,最後被迫靠繼續四處給別人寫歌維持生計。

後來,我和樂瑤實在於心不忍私下約見了羅本的老闆,最終稍微出了點血,他的情況才好轉起來。

當然,這些原因羅本概不知情。

如今我身處高位,也漸漸明瞭原來多數商人眼裡利益才是至上主義,無論才華多麼橫溢但凡創造不出價值,那就如路邊垃圾臭不可聞。

這個世道可以忠於理想,但更多的還是面對現實。

能夠自已開設公司不被壓榨的個例少之又少,更多是抱著可笑可悲又滑稽幻感嘆時運不濟的人。

金錢和人情世故無意間拉高了門檻,機器的運轉需要螺絲,但螺絲卻可以更換......

吃完早餐,臥室裡的手機忽然響起,為了避免打擾到米彩,我趕緊將電話取來。

“老闆,你和米彩姐夜裡在酒店睡得怎麼樣。”蘇墨語氣不遮掩期待道。

我看著窗外霧濛濛的天氣,沒精打采道:“沒去酒店,昨天把樂瑤和曹金非送到機場就回家了。”

電話裡蘇墨把牙咬的咯咯作響,不滿道:“老闆,你太不懂事了,虧我計劃的那麼周全,你居然告訴我沒去酒店!”

我提著垃圾走到樓下,平靜道:”你一個月就幾千塊錢,能不能別操心那麼多,好好把工作完成。”

蘇墨嘆息道:“結婚晚點我就不說了,就不能先給所謂生個妹妹嗎?我想吃席啊,你們進度太.....”

她話沒說完,我就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回到家,米彩剛從臥室出來,所謂因為夜裡鬧騰到凌晨兩三點,此刻正酣睡如泥。

我們靠在一起,她略作遲疑,輕啟朱唇道:“嚴卓美說新時代已經開始著手對付仲信集團了。”

我握住她的手,繼而擔憂道:“那你要回去嗎?”

米彩咬了口包子輕輕搖頭:“嚴卓美讓我暫時留在國內,說那邊還沒到需要我主持大局的時候。而且現在還有其他公司介入了,她想先查清楚對手都有誰,再把一切交給我處理。”

“和新能源競爭有多少把握?”

“如果只是它一家公司,仲信集團沒什麼壓力,可別小瞧了嚴卓美經營多年的底蘊,就連我剛接手的時候都要去向她請教呢。”

我嗯了一聲,不再聊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和嚴阿姨生活了兩年還沒原諒她?”

米彩搖頭柔聲道:“我對她的感覺很複雜,她是我的親生母親,我也很想和嚴卓美坦誠相待。但每次見到她,我總會想起爸爸在她走後徹夜挑燈伏案的畫面。”

我沉默不語,時間能改變一切,但唯獨解不開心結。想必嚴卓美日思夜想的那聲媽媽,可能需要大量的時光堆積才行,又或者再無可能。

所謂醒了,高昂哭喊頓時充斥房間,米彩為了不把壞情緒表現在他面前,換上笑容將所謂抱起。

我本來準備想讓米彩休息,自已去給所謂換尿布,但一向沉著冷靜的陳景明不知為何打來了影片。

“昭總,米總在嗎?”陳景明著急道。

我看了眼米彩咧嘴笑道:“哄孩子呢,你有事跟我說吧。”

陳景明點頭道:“是這樣,據我得到的行業最新訊息,米總以前談成的幾個願意在卓美設櫃的奢侈品牌未來幾個月或許有高層調動的可能性。卓美與他們的合同也僅剩下半年左右,想請示你和米總的意見。”

我頓住眯眼道:“他們撤櫃對卓美影響太大,你知不知道這幾個奢侈品的新老闆是誰?”

“聽說還沒敲定。”

我長吸口氣,目光無神沉思片刻道:“嗯,你再和現在的總裁聯絡下,確保他們同意即便換了新老闆也會第一時間找我們續約。”

陳景明辦事效率高,得到我的授意,馬上就結束了通話。

我的視線隨著秒針轉動而陷入思考,一切都發生的太巧了,前有我的遊戲公司被惡評帶動節奏,後有卓美長期合作伙伴高層調動,國外的能源公司也在同一時間被同行針對。

隱隱有股風雨欲來山滿樓的感覺,可這三個公司不說位置,就連業務也各不相同,誰又有那麼大能力做得到這些?

我走到陽臺,霧氣慢慢散去,路上行人不真切中看的模糊,就像連串發生的事情,浮於表面的問題看似蠢蠢欲動,但隱藏在霧氣裡的是誰?

被風摻雜的煙霧漫進陽臺,我當即開啟微信向王洛詢問案件詳情。

王洛,以前第一次帶米彩去空城的時候,說的片警就是他。

這小子從警校畢業起初就只負責社群治安,後來也是走了好運,參與到一起性質惡劣的綁架案中,憑藉自已敏捷思維和臨危不亂處事能力,被恰好到蘇州觀察人員破格提拔到了刑警隊。

也正因此,簡薇那起蓄意傷害的案件我便委託讓他稍微上點心。

其實簡薇的事情只是順帶,早在半年前思美遭遇過專案上被競爭公司舉報工程不規範,從而被迫停工檢查導致沒能按合同時間完成,導致損失了部分效益。

本來我倒並未在意,只是讓員工稍微留意競爭公司動向,但得到的回覆卻讓我震驚不已。

那個公司疑似和推簡薇墜樓的兇手有過聯絡,可由於他們行事過於謹慎,目的還不明確,僅找到了隻言片語的資訊。

於是我重新開始搜查那起案件的報道,隨著不斷深入頓時覺得沒那麼簡單。

由於事發經過我知曉的不多,加上兩年前我陷入逃婚那種腦抽混賬事裡,甚至在無形壓力中懷疑是嚴卓美為了拆散我和米彩策劃了整個過程,未能深思其中緣由。

而後結合思美的事情我越發覺得蹊蹺,於是向王洛分享見地,好在公司監控儲存時間較長,透過不斷現場對比以及回放,的確得到了些許痕跡。

僅僅是痕跡再無其他,最後效果也很不理想,時隔半年都未能查出幕後黑手,而證據不足尚不能立案,所以我便賣了個王洛人情。

“陽哥,我這會在忙,你找我有事?”王洛似乎在調查東西,噼裡啪啦的鍵盤聲不絕於耳。

米彩此刻正抱著所謂看育兒手冊,我漫步回到客廳平靜道:“上次讓你留意有關簡薇的案件,還沒找到兇手的資訊嗎?”

王洛停頓幾秒,尷尬道:“陽哥,實不相瞞,你說的那個事情我有段時間沒關注了。最近領導下令徹查別的案件,天天忙的焦頭爛額,好久沒睡個安穩覺了。你要是不著急的話,等我把手頭的案子做完再接著幫你查。”

我沉吟道:“好,反正半年都等了也不差這會,你注意身體。”

結束通話,我看向米彩,她率先驚訝道:“簡薇的事情有兇手?”

我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遲疑道:“你就這反應?”

米彩笑了笑,用所謂的手捂住眼睛搞怪道:“老公在抓壞人誒,我也不能拖後腿呢。”

不是,等會!有點犯規!她怎麼會那麼可愛?

我愣了好一會坦言道:“有沒有兇手暫時無法百分百斷言,只能說有一定可能。王洛調查的東西都屬於機密,我知之甚少,他每次也就挑些無關緊要的告訴我。”

米彩像是玩上癮了,學著所謂樣子點頭,眼裡透出崇拜。

我無言傻笑,有點後悔昨天沒聽蘇墨的話。

揉了揉僵硬的肌肉,我接著說道:“調查墜樓目的是為了找出水下的魚,可總歸是牽扯到了簡薇,自已也確實有私心,想把那個草菅人命的人挖出來。”

米彩洞悉我的意思半躺在沙發上,輕聲道:“昭陽,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我理所當然道:“難道不是因為帥?”

米彩白了我一眼,如實道:“是挺帥,但跟這個沒關係。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落魄的像個人渣,為了不從老房子搬出去,時常找各種歪理胡說八道,讓我收留你。可儘管如此,當升職機會擺在眼前,你依舊沒有選擇利益,而是向我這個互相討厭的人告密。

你發生了很多變化,也成熟很多,但唯獨這份善良我希望永遠不會消失。因為它,我才有機會重新認識你。”

聽著身邊米彩的話,我緊緊攥住她的手,嘴角怎麼也壓不下去,愣了愣胡扯道:“就是說,我做不出來什麼太壞的事情,只適合做個地痞無賴唄。”

米彩煞有其事點頭道:“嗯,最壞的事情就是打架被拘留讓我幫你交罰款,把我的被子從樓上丟下去,以及......“

她忽然不說了,視線悄悄瞥向所謂臉上。

我摸不到頭腦,但從前半句話聽得出來,米彩又開始蔫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