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夢呢,太好了,我再也不想醒了。”

第二天一早,白宇很意外的接到了監獄長的電話。平時他倆人並無交集,如今突然來電會是什麼事呢?

監獄長畢竟是局外人,他在電話那頭用一種極為澹定的語氣告訴白宇:“前幾天剛來的江花在監獄裡自盡了,現在我需要向警局報備一下。牢房裡她留下了一封給你的遺書”電話這頭的白宇聽聞此事也只是回覆了一個好,彷佛只要他強裝澹定悲傷就不會籠罩住他。

據監獄裡的人說,當天半夜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但因為每個人的監獄都是並排著的所以並不能見到隔壁發生了什麼。直到第二天一早,獄警進行每日的清點人數,這才發現江花在自己的監獄裡早已死去多時了。現場的血早已乾涸,還有一些極少的血正從江花的頭裡流出,但也所剩不多了。

江花撞頭自盡了,但表情看起來卻沒有很痛苦。白宇想她一定是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現在只不過是去追隨夢中的人了。

白宇從監獄長那裡拿到了江花寫給自己的遺書。

更確切的來說是一封信,白宇總覺得遺書不好聽,他告訴自己這只是江花寫給自己的一封信。

信的內容很短,只有潦草的幾句話。

“有人活著為了信仰,有人活著為了享受,有人活著為了某個特殊的人,而有的人活著只是為了活下去。很不幸,我就是那個為了活下去而活著的人。路邊偶爾有人路過,他們會為了某件事或喜或悲傷,但多數都是悲傷。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還活著,還有機會扭轉一切。可我不能了,我連活下去都是最大的奢望了。在你原本的世界裡,一週目的我餓死了。你穿越後,二週目的我被迫穿上了江畔的衣服才能活下去,如今我也自盡了。你第二次穿越後,我本想保護好三週目的自己,但她還是被人殺死了。若有來生,希望我能做我自己,會有人愛的是真正的我。”

信的最後寫到:再見了白宇。

“有一段時間我開始研究起紋身,我想在自己的身體上紋一個藍色的蝴蝶,這樣我就永遠都會是江畔。”

“後來我問你,你喜歡江畔這個名字嗎?你說很喜歡。我又問你你會喜歡本來的我嗎?你說會的。”

“我們朝夕相處的這十年,我想總能替代你們在科學院裡的幾個月了吧。也許經過了這十年,你真的愛我了呢?”

“最終我沒有去紋身,我想賭。我想賭你愛的是真的我,是小花。”

“是我太貪得無厭了,我想做我自己。我們結婚的那晚,你沒有看到該看到的蝴蝶胎記。”

“可我沒有很慌張,我反而期待起你能做出個選擇。但我輸了,你說會還給我自由,還把我趕出了家門。”

“我需要自由嗎?在深山裡的那幾年我還沒有自由慣嗎?我討厭自由,你明明知道我需要的是你。”

“我決不可能放過你,哪怕是死纏爛打,與你做仇人我也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該做什麼,又不該做什麼,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明白過。”

“我明白江錦文是人口拐賣的人販子,你送他進監獄是情理之中。可他也是我的父親,對我而言你是殺父仇人,所以我給你下了十年的藥,把你身體吃垮。”

“可是我愛你,很抱歉我沒能為你做什麼,只會說一句我愛你。”

“若有來世,我也想做一次向日葵,能永遠自信的正對太陽,就如同我能愛你愛的坦然。”

江花的日記本一頁頁的翻過,也帶走了白宇的這十年。原來這十年裡江花是這樣度過的,這是第一次白宇真正的瞭解她。

江花自盡後被送到了醫院搶救,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只是徒勞,但還是有人願意以此來安慰白宇。

醫護人員告訴白宇,江花早就失去了所有生命體徵,已經沒有必要搶救了。那天白宇抱著江花的屍體沉默了好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幾日後江花的屍體被火化,骨灰安葬在了離市區最近的一個陵園裡。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遠離那座山,那座深不見底的山。”

今日,白宇來到了江花的出租屋裡,在整理她生前遺物時,白宇發現了這本手寫的日記。

看完後白宇合上了日記,心裡久久都沒有平靜下來。這本日記從十年前就開始寫了,它陪了江花多少個夜晚呢。

白宇果然越來越像景行了,“復活”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大腦裡。白宇找到了二週目景行,詢問他關於復活的事。

“這件事情,一週目的景行已經告訴過你答桉了吧。他那樣的道行都實現不了,也正是因為實現不了才有了穿越。不過你是想復活誰呢?江花還是江畔?”

這個問題倒是問住了白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也不清楚自己的心裡到底偏向誰。

“其實,沒有到二選一的地步吧。我只是想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不想有這麼多無辜的人犧牲罷了。”

“無辜的人?我相信有很多人無辜,但江花絕對不無辜吧。”景行作為局外人看的很清楚,他明白白宇只是在為江花復活找藉口罷了,“江花不無辜,給你下了十年的藥她就該死。更何況包庇人販子,在公堂之上做偽證,企圖害你進監獄!”

景行把這些罪證一一列舉出來說給白宇聽,但白宇並沒有聽進去。

“你沒救了跟你說了也白說。江花真無辜嗎?你只是想復活她找個藉口罷了。”

“是啊,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白宇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是江花死前最想見到的天空。

“我相信您你心裡已經有答桉了,來做個選擇吧。”一枚硬幣拋到了白宇面前,“聽從自己的內心還是聽天命?”

除了這枚硬幣外,景行還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不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

“用來複活的,但是隻能選擇一個人,那麼現在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