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月色,白宇開著從白真那裡借來的車,踏上了去李一老家的路。
山裡的路崎區又蜿蜒很不好走,很多次白宇都差點掉進山溝裡,儘管如此白宇還是不肯放棄,距離真相已經很近很近了。
李一家在大山裡,他外出打工已經很久了,許久沒有回來看過妻兒和年邁的老母親。說他愛家人嗎?他許久沒回過家了。說他不愛嗎?他每個月的工資都上交給妻子。
門是木頭門,經過雨水多年的沖刷早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門上盡是千瘡百孔。白宇輕輕推開門,他能感覺到只要稍微一用力,門就會從門框上掉下來。門吱呀一聲開了,屋內是土地,因為沒有窗戶不通風,陽光照不進來再加上常年下雨,屋內的地早就變得和石頭一樣硬。
屋內面積不大,只有一張炕,藉著微弱的月光白宇看到床上睡了三人,他猜出這三人分別是李一的妻子、孩子、母親。
“你們好”
三人擠在一張床上,床邊放著老年手機,充電器的線饒了好些圈才可以充的進去電,白宇在大城市生活慣了,面對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剛來時候想著一定要找出真相的的盛氣凌人,都被磨滅了。
李一的妻子醒了,看到家裡進來個男人,她先是意外以為是丈夫李一回來了,但看了好久發現體型聲音都不像,臉上的小驚喜消失了。
“您是?”她出生貧寒,但對白宇還是用著敬語。
“嗯...我是李一的同事...正巧出差路過這我來替他看一下您和您的家人是否無恙”白宇不想再為難這艱苦的一家人,隨意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真的嗎?太好了?您是不是開車來的?可不可以帶著我去鎮上的醫院啊,我的孩子病了...但離醫院太遠了,一直沒有機會去。”
“孩子生了什麼病?”
“白血病。”
白宇沉默了,他掏出了兜裡的所有現金遞給這女人,邊遞邊問:“李一知道這件事情嗎?”
“他知道的,所以他才比之前更努力的賺錢,用來維持家庭,他的母親癱瘓了,每日都是我在照料。這錢我們不要。”
白宇晃了晃車鑰匙,對女人說道:“抱著孩子出發吧。”
“太感謝您了。”女人抱起孩子對旁邊的老人說:“母親,我帶著孩子去鎮上看病,很快就回來的,您等我。”
一路上,山路還是很難走,但白宇的心路卻沒有來的時候堅定了。
女人去交了錢,原本白宇還想替她交上,但被她婉拒了。
從始至終她只說著“我有我有謝謝您。”
白宇看了賬單,女人交了20萬。這是相當大的天文數字,就是李一努力半輩子也沒有這麼多,錢是哪裡來的?
女人始終陪伴著孩子,孩子在接受各種治療始終不哭也不惱。白宇離開了這對母子,去走廊給白真打了電話。
“查一下李一銀行賬戶的來往記錄吧。”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但好在白真很快回了電話。
“是一個叫景行的男人給李一轉的20萬,你認識景行嗎?”
認識,當然認識了,不知道他在這個世界過得好不好。白宇想破了頭腦也沒想到這件事和景行到底有什麼樣的聯絡。
鑑於事情逐漸往不可控的地方發展,白宇必須要回一趟警局了。他囑咐女人:“我還有工作要忙,要先離開了。等下我的同事回來將您送回去。”
“好的。”女人向來都是這樣逆來順受。
“你叫什麼?”
“周笑笑。”
雖然叫笑笑,但是在她的臉上卻從來沒有過笑容。
經過一上午的奔波,白宇總算到了警局,他先是囑咐了白真派人照顧著那女人,隨後倒頭就睡。
白真是一名實習刑警,但自從遇到白宇後,白真就像開了掛一般破獲了很多桉件,得到了晉升。
下午,白宇剛睡醒就收到了來自白真晉升的訊息。
“恭喜啊,現在我進警局一定更方便的吧。”
“那當然,記得叫我白隊。”
“我需要見一面李一。”
李一再次被帶到了審訊室,倆束白光照到了李一的臉上,藉著燈光白宇見到他已經哭紅腫的雙眼。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不知道,能說的都說了。”
“20萬...”白宇沒有說全,他想套一下李一的話“你兒子得了白血病,昨晚我連夜將他送到了醫院,錢也交完了,你的妻子在照顧他。醫生說,治癒好的機率很大。你的一切我都替你安頓好了。”
“謝謝。”李一嘴裡除了說謝謝外,就是止不住的哭,一個大男人哭成這個樣子,是有多麼身不由己“謝謝白警官,我放心了。”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嗎?請相信我們警察,我們會保護你們的。別害怕。”
李一向白宇要了只煙,緩緩吸入又緩緩撥出,一呼一吸中,李一想了自己的整個人生。
昏暗的審訊室,坐著一箇中年男子,和他被逼無奈的人生。李一的身上早就失去了一個男子該有的氣魄,被現實沖刷的,只剩鏽跡斑斑的骨架。
他決定說出真相。
“白警官,你見到我家的情況了,我很愛我的家人,可是我人到中年卻沒有能力給他們一個好的生活,還連累了他們陪著我一起受苦。”
“嗯...說下去。”白宇離開了審訊桌,走到李一身邊輕聲安慰著他。
李一的聲音越來越小,變得嗚咽,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揭自己的傷疤。
“後來我的母親癱瘓在床,都是妻子在照料,她已經很辛苦了。偏偏...偏偏這時候連我的兒子不幸也得了白血病。妻子一人照顧著他倆,我在外掙錢可只是杯水車薪,我很窩囊吧。”
“沒有,我知道你後來做了一件事讓你不再窩囊。”
“當你們警察夜襲精神病院的時候,我在自己的出租屋裡休息。第二天有人找到了我,說知道我家裡的條件不好,想幫助我。起初我很感動的,我知道恩人來了,下輩子做牛做馬我也要報答他。”
“但事情逐漸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他告訴我有一個忙需要我幫,為了治好兒子的病,我就是下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啊。你知道的白警官,我多麼需要那筆錢。”
“我知道,人總是會有迫不得已的事情。”
“他告訴我讓我一人認下給陳佳佳注射櫻麻的事情。我聽他的話認了,全部都是我乾的。之後等著我的就是牢獄之災,但為了我的家人我願意這樣做。”
李一哽咽了,緩緩的說出:“可是白警官...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護工,鎮定劑該怎麼注射,我是不知道的...我沒有這方面的相關知識。”
“謝謝你能說出這些,你的家人以後由我們來保護。你能說出今天這些,也就代表著不久後,你不用再受牢獄之災,不久後就會和家人團聚了。”
“李一,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找到你背鍋的那個人以及送陳佳佳進精神病院的人是誰?”
“都是江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