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的一舉一動正被上百名基金會員工注視著。

何主管的表情尤為凝重。

作為龍國7號收容所“蜂巢”的最高領導,何主管很清楚編號2078號收容物的能力。

編號2078號收容物會影響接觸者的大腦,降低接觸者的理智,同時製造幻覺。

而理智被降低會導致人的判斷能力下降,分不清幻覺和現實。

打個比方。

正常人如果看到汽車長著兩條腿在街上狂奔絕對會被嚇一跳,可如果理智被降低到一定水準,那人就會覺的很正常。

想要擺脫這種影響,就需要接觸者有足夠強大的精神。

越是精神強大的接觸者越能提早發現問題。

在編號2078號收容物影響下,沒有受過特殊訓練的普通人很可能都無法察覺這種影響。

為了安全起見,基金會對使用編號2078收容物進行的測試進行了嚴格的規定。

任何人在使用編號2078收容物進行測試時都不得超過5分鐘時間。

不超過5分鐘,編號2078收容物並無危險,也不會給測試者留下後遺症,頂多測試結束後做兩天噩夢。

可一旦超過5分鐘,編號2078收容物很可能會導致測試者理智永久降低,這就比較麻煩了。

所以在針對編號2078號收容物的測試中,一旦接受測試人員在五分鐘內醒不過來,座椅將會通電強制喚醒接受測試人員。

看了一眼大螢幕上旁的倒計時,此時時間已經過去3分鐘了。

雖然現實時間已經過去3分鐘,但楊銘卻並沒有這樣的時間概念。

在編號2078號收容物的影響下,楊銘早已經忘記自已是在經受基金會測試這件事。

在楊銘的大腦中,自已就是一名正在參加期末考試的小學生。

而此時,其他同學也有了動作。

繼在右手長出眼和嘴的小胖子後,只見前桌的一名小女孩突然抄起一根鉛筆,然後狠狠刺到了自已大腿上。

一時間女孩幼嫩的面板上鮮血淋漓,但女孩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只見女孩嘟著嘴用手指將傷口裡的大動脈扯出來,攥著手中的還在跳動的血管,女孩竟然用鋼筆沾著鮮血寫字。

如此血腥的一幕讓楊銘眉頭皺得更深了。

高達10點的精神能力讓楊銘已經察覺到了異樣,但卻說不上來奇怪在哪兒。

大腦微微有些作痛,自已好像在哪裡見過這一幕?

豪華的別墅、溫馨的家人、還有……妹妹?

對了,妹妹!

鮮血、女孩。

這兩個要素似乎要喚醒著內心深處一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就在楊銘努力回憶時,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已後背。

“楊銘,借你橡皮用用。”

突然的聲音讓楊銘下意識扭頭,只見身後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正一臉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已。

可讓楊銘瞳孔一縮的是,女孩說的話的時候臉中間竟然裂開一道細長的縫。

隨後,女孩的臉裂開成兩半,赫然是一張滿是利齒空洞大嘴,如此熟悉的一幕瞬間喚醒了楊銘的肌肉記憶。

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楊銘感覺自已大腦都沒反應過來,那握著鋼筆的右手便已經狠狠刺向了這熟悉的大嘴。

噗嗤!

一時間鮮血四濺。

那遠不屬於孩童的力量感傳遍全身,一時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楊銘的眼睛終於恢復清明!

自已不是在接受基金會的測試嗎?

這鬼地方是哪裡?

猛的從座位上站起,楊銘環視四周,但讓楊銘瞳孔緊縮的是,周圍的桌椅板凳都開始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扭曲起來。

彷彿調色盤中被刮板混合在一起的顏料,五彩繽紛,抽象怪誕!

如此異變讓楊銘瞳孔緊縮,一般人在見到這種異狀絕對會驚恐到說不出話來。

但楊銘沒有。

隨著記憶恢復,楊銘只是冷靜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因為楊銘清楚,這都是幻覺。

自已清楚的記得測試前自已得到過的提示,本次測試不會有任何危險。

況且有危險自已也不怕!

大不了重新復活,誰怕誰啊。

所以楊銘就這麼冷冷的看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世界幾乎已經沒有了正常的樣子。

此時楊銘眼中的世界簡直比畢加索最抽象的畫作都要抽象萬倍。

楊銘甚至已經分辨不出自已看到的究竟是人還是物,反正就是一堆無法描繪的線條堆在自已眼前。

但即便如此,楊銘也沒慌,反而以看戲的心態看著這一切。

楊銘倒是想看看,眼前這幅抽象大作能延續到多會兒。

就在楊銘這樣想的時候。

突然,眼前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去。

自已又回到了教室之中。

但這一次沒有同學,沒有老師,沒有桌椅。

空曠的教室中,只有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長髮女孩正雙手捂臉,背對著自已跪在地上啜泣著。

嗚嗚的哭聲在空曠的教室中迴響,讓人揪心不已。

看著這一幕,楊銘眉頭再次緊皺起來。

靜靜的等著好久,見女孩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楊銘決定不再等下去,總不能一直在這幻境裡等著吧。

深吸口氣,楊銘開口問道。

“小朋友,你沒事吧?”

聽到楊銘的聲音,女孩身體一頓,然後緩緩轉身。

隨著女孩將那捂著臉的雙手放下後,當看到女孩的臉後,頓時,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湧上心頭。

眼前的女孩竟然沒有臉!

不,不能說是沒有臉,而是沒有五官。

女孩臉部的面板好似蠟燭燃燒後流下凝固的蠟液垂在胸口,軟塌塌的皮肉隨著女孩的哭泣在不斷顫抖。

很難想象,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畸形的臉。

但畸形也就算了,最讓人感到驚悚的是那些耷拉下來的皮肉組織上還掛著大小不一的眼睛。

有的只有蒼蠅般大小,有的卻足足有雞蛋之大。

無論這些眼睛是大是小,都齊刷刷盯著楊銘。

雖然楊銘心理承受能力足夠強,但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這一步好似刺激到了女孩,只見女孩再次捂住了那畸形可怕的怪臉嗚嗚哭了起來。

聲音悲涼悽慘,讓人不忍。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流逝,雙方一直僵持著。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楊銘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個長相怪異的女孩好像對自已並沒有惡意。

想到這裡,楊銘試著開口道。

“請問……我可以離開這裡嗎?”

看女孩哭了這麼長時間,楊銘也有點坐立不安。

雖然說女孩長了一張讓人生怖的面孔,但捂起臉後卻還是一個普通小學女生的樣子。

這麼小一個孩子在自已面前哭的這麼傷心,這讓楊銘心裡很難受。

自已寧可去和怪物戰鬥也不願意看這麼小一個孩子一直哭啊。

楊銘已經想好了,如果對方不放自已離開,那就直接自殺,反正也會回檔,自已是真不想待在這裡了。

但讓楊銘沒想到的是。

話音落下後不久,教室的大門竟然緩緩開啟,見狀楊銘趕忙向大門走去。

只見在大門外是一片刺眼的亮光,楊銘猜測,只要自已走出大門就能徹底離開這個詭異的世界。

可就在楊銘想要邁腿走出大門之後,身後的哭聲卻好似有種魔力,讓楊銘怎麼都邁不出去那一步。

哭聲讓楊銘想起了曾經的自已。

在那下課後的教室裡,自已曾無比羨慕那些被父母接走的同學。

那時的自已曾無數次偷偷在教室裡哭泣,現在想想,如果有人當時能安慰一下自已該多好啊。

想到這裡,楊銘輕嘆了口氣,抬起的腿在空中停了許久,最後也沒有能將腿邁下去。

轉身回到女孩面前,俯身蹲下,楊銘儘可能用自已最溫柔的聲音問道。

“小朋友,你哭的這麼傷心是有什麼心事嗎?可以和叔叔說一說嘛?”

隨著楊銘聲音落下,女孩的哭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