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隼一一向皮優躬身,然後互相扶持著去了,我只允許他們各帶了一把防身的匕首,他們的步槍、手槍、揹包等其他的東西,我都留了下來。

這也是為了防備這幾個傢伙臨陣倒戈。

卡爾渾然不覺大敵將至,他跑到洞外,看到那七隻被踢死的袋獾,“蟲子哥,昨天晚上,就是這幾隻袋獾攻擊的紅隼嗎?”

我點了點頭,“是,袋獾遇敵,不死不休,這些袋獾昨天攻擊五隼時被踢死了.”

卡爾大是氣憤:“五隼也太狠毒了,早知道我應該再給他們一些教訓.”

皮優蹲下身去,仔細看著袋獾,“蟲子,我們把這七隻袋獾安葬了吧!他們七個都是英雄.”

“是八隻,還有一隻在牛犄角呆在的山洞口讓紅隼開槍射殺了.”

“那你把那一隻也搬來吧,我們把他們安葬在一起.”

皮優提議。

卡爾連連點頭:“這些袋獾可真了不起,打起架來不死不休,有進無退,便是憑這種精神縱橫荒原,它們才配稱草原上的王者。

我們把這八隻袋獾葬在一起,從此它們的墓就叫‘八王墓’了.”

我想起昨天為了追趕紅隼和袋獾,整理好的揹包都沒來得及帶著,現在也需要回去一趟,把牛犄角的那些東西都帶回來。

我們還要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於是站起身說,“好吧,我這就去。

你們兩個先把這七隻袋獾找一個坑放好,然後立即回山洞,不要亂走。

我去把那隻袋獾揹回來,順便再弄一點野味.”

我抄起一把步槍,準備起身,但沒走幾步,忽覺眼皮跳得厲害,便又走回來叮囑皮優,“你們不要收拾這些獾了,等我回來再收拾,現在就回山洞。

卡爾,你拿著槍守在洞口,不要暴露,有人來了,只要不進山洞,就不要理會,如果進山洞,就用槍告訴他,這地是我們的。

記住,我不回來,你們就不要出山洞,不要去找我。

對了,還記得我們在大狼山約定的一些暗號嗎?”

卡爾見我說得鄭重,點頭說:“當然知道.”

皮優擔心地說:“蟲子,是不是有危險了,要不你就別去了.”

我笑了笑說:“我必須要去的,不僅僅是為了那隻袋獾,我的一個揹包也放在那裡,牛犄角的屍身也在那裡,他也需要妥善安葬一下.”

卡爾奇怪道:“安葬他做什麼?”

“在我們中國,入土為安是死者最後的尊嚴,牛犄角的靈魂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管不了,但把他的身體妥善安葬是我們中國人的習俗,如此,死者才可安息,生者才可安心.”

皮優點了點頭:“嗯,蟲子,你說得對,去吧!注意安全.”

對於我的話,皮優能很快理解,希望卡爾也會漸漸明白。

他欣賞袋獾勇往直前的精神,所以才會提出要把袋獾安葬,但對於人,卻又出現了雙標,他不認為小蠻是人類,不認為牛犄角不值得被妥善安葬,這些都是總督和約翰在他的心中種出的草。

皮優又拿起一把槍,幫我背到肩上,恍惚之間,我又想起盧娜,前一天她也是這樣殷勤,那一刻,我是幸福的。

但此刻,卻滿肚子苦水,這種苦源自我需要儘快確定自己心之所屬了。

到時候,無論我做出何種決定,可能都會有一個人傷心難過。

只是這一段時間,一連串的事情發生,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顧及感情罷了。

在我失神之際,皮優拉了拉我的衣角,“蟲子,你怎麼了?”

我笑了笑,“沒什麼”,隨即背上步槍,大踏步向之前的山洞邊走來。

兩個山洞距離十公里有餘,我足足走了一個小時,才漸漸靠近那個山洞。

一路上,我反覆思量紅隼留下的訊息,獅子頭和狐狸尾也來到了澳洲,但卻沒有和牛犄角一起來抓皮優。

他們也來到了澳洲荒原,還說要去巴里爾山,抓土著人,而且這兩個傢伙居然還和總督有聯絡,這三件事情在紅隼聽來可能雲裡霧裡,對於我卻覺得一直以來的迷霧漸漸明朗起來。

我現在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小蠻極有可能是獅子頭他們抓走的,甚至那四名古瑞族人也是他殺掉的,也許我可以從這裡知道小蠻的下落。

馬臉和豬頭運氣不好,捱了我的黑槍,輕而易舉的丟了小命,但是羊腸子和牛犄角卻展現出了卓絕的技戰術,我自認倘若一對一的徒手格鬥,自己不會佔到半點便宜。

十影既然可以讓許多人聞風喪膽,必然有其獨到之處,那麼獅子頭和狐狸尾想來也不會差,至少和牛犄角水平不相上下。

而且,他們是兩個人,我這邊只有一個人對敵,卡皮和皮優不能算是我的幫手,只能叫累贅。

遠遠地,我聽到禿鷲的叫聲,幾隻禿鷲正在搶著吃牛犄角身上的殘餘的腐肉。

雖然牛犄角已經被那幾只袋獾吃了一通,但袋獾們顯然沒有吃乾淨,禿鷲循著腐肉地氣息,跑過來吃一些殘羹剩飯。

禿鷲是荒原上的清潔工,它們不挑食,只要是肉便可以往胃裡塞,絲毫不在乎肉的新鮮與腐敗,肉裡有沒有致命病菌。

但如此一來,鮮有獵人捕殺這幫渾蛋,因為人們都擔心這種食腐鳥類的肉裡帶著不乾淨的東西,這倒間接保護了禿鷲,使它們很少遭到獵槍的襲擊。

禿鷲根本就沒有反思精神,它們絲毫不覺得人類的獵槍不殺他們是因為它們的髒,大約是覺得人類也是懼怕他們難聽的叫聲,反而更加的猖狂,有時甚至明目張膽的搶獵人的獵物。

我撿起一塊石頭,投了過去,想要將禿鷲們轟走。

禿鷲嚇了一跳,停止啄食,紛紛看著我,哇哇叫著,眼神中充滿憤怒,好像在責備我影響了它們用餐。

看著它們趾高氣揚地樣子,我不禁大怒,抽出彈弓,彈珠間不容髮的射過去。

彈珠破空而出,擊打在一隻禿鷲身上,這個醜陋的傢伙正昂著頭叫著,彈珠便擊在它塞滿腐肉的嗉囊上,如同一記重拳,將它打得一聲慘叫。

第二顆彈珠擊打在另一隻禿鷲的翅膀上,我刻意收了一些勁,在保證在打痛的同時,儘量不傷其骨骼,使它仍可飛翔。

但儘管如此,當彈珠打在禿鷲身上,仍然讓這傢伙哇地叫了一聲,收緊翅膀。

一邊是食物的誘惑,一邊是彈珠帶來的疼痛,禿鷲們似乎還在權衡自己該何去何從,它們圍著牛犄角的屍身在打轉,同時哇哇的叫著發洩著。

我們彼此語言雖有隔閡,彈珠卻可以表達我的意見——立即滾開。

終於一隻禿鷲無法忍受彈珠擊打的痛苦,努力撲打著翅膀飛起來,其他的禿鷲也接二連三的振翅起飛,眨眼之間,飛了個一乾二淨。

我來到牛犄角的屍身面前。

昨天還生龍活虎想要一腳踩死我的牛犄角,先是被袋獾啃食,後是被禿鷲啄食,這個人渣生前作惡多端,死後終於可以為荒原上的動物們作了力所能及的貢獻,我想這或多或少也可以減輕他的罪惡吧。

牛犄角是自大的,他以為自己即便是受了傷,也依舊可以制我於死地,但卻不曉得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可以在十歲便與狼王搏擊生死的荒原獵人。

我想,牛犄角也是決然的,既然發現自己難逃,用電臺發了訊息之後,果斷的選擇了我和死鬥。

我撿起幾塊石頭,堆在牛犄角的屍體上,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讓牛犄角入土為安了。

這位縱橫江湖的影子殺手,以如此的結局謝幕,倒也令人唏噓。

“小兄弟,你在做什麼?”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媚力十足。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看去,身邊不遠處站著一個法蘭西女子。

她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顧長水潤勻稱的秀腿裸露著,就連秀美的蓮足也在無聲地妖燒著,發出誘人的邀請。

這女子的裝束無疑是極其豔冶的,但這豔冶與她的神態相比,似乎遜色了許多。

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霧繞地,媚意盪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這是一個從骨子裡散發著妖媚的女人,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她的美不亞於盧娜,只是她比盧娜更多了一份女子的妖媚,我相信,沒有一個男人能抵擋得住這份媚惑。

她怕背後揹著一個揹包,還挎著一支步槍,衣服似乎都是為了突出她玲瓏有致身材而設計。

我看著這個妖冶的女郎,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那女郎笑了笑,“當然是和你說話了,難道這裡還有別人嗎?”

我點了點頭,“有的.”

“哪裡?”

女郎說道。

我指了指地上,“這裡還有一個死人.”

那女郎看到牛犄角的屍體,嚇得尖叫了一聲,“天啊,這裡怎麼有一個死人,是你殺的嗎?”

女郎的手拍著自己的胸脯。

她的衣領很低,春風若隱若現。

我笑了笑,“你開什麼玩笑,我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是看他橫屍在荒野,於心不忍,所以才準備給他簡單安葬.”

女郎試著問道:“小兄弟,我看你很年輕,突然遇到死人,難道不害怕嗎?”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是有些害怕的,但是看到人類橫屍荒野,總不能聽之任之吧.”

女郎點了點頭:“小兄弟,你很善良,這樣做是對的.”

她說著,也搬了幾塊石頭準備添到石頭堆裡,但還是有些害怕,躲在我的身後偷偷地往石頭堆裡扔著,“對了,小兄弟,你叫什麼?幹什麼的?”

“我叫比利,是一個獵人.”

我回答道。

“很好聽的名字。

我很喜歡。

我叫阿狸,也是狩獵愛好者,我們從布萊登出發,過了分水嶺準備打幾隻袋鼠,哪知道袋鼠沒抓到,卻迷路了。

不怕小兄弟你笑話,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阿狸?狐狸的狸?”

我隨口問道。

那女郎用纖纖玉手輕輕點了我一下,“討厭!是狸貓的狸.”

“哦,”我點了點頭,但隨即想起來,好像狐狸的狸和狸貓的狸是同一個字。

“這一帶是馬蘭河畔,你也真是大膽,沒有嚮導就敢跑到荒原裡來,迷了路倒是小事,倘若被土著族人抓去,你可就慘了。

你別看那些土著人沒見過什麼世面,但美醜還是能分得清的,我要是土著人,遇到像你這麼漂亮的女郎“那阿狸格格一笑,“你要是土著人,人家心甘情願讓你抓回去的。

比利,看來你對荒原很熟悉?”

我點了點頭:“還行,方圓三百里左右,大部分地方我都走過.”

“剛剛你提到了土著人,你接觸過嗎?我聽說澳洲荒原上生活著很多土著部族.”

“有的熟悉,有的便不熟了,畢竟整個澳洲大大小小的族群很多.”

“那我僱你當嚮導吧,我們去抓幾個土著人玩玩.”

阿狸說道。

我連連搖頭,“不去不去,我以前想過,如果娶不上老婆,就跑到土著族群裡搶一個女人回來,可是見到你之後,那些土著女郎我有些看不上了.”

“討厭,你少開人家玩笑啦!求求你了,陪我去找幾個土著族群看看吧.”

“土著族群都很野的,你這樣一個漂亮女郎怎麼會滿腦子想著找土著人呢?”

阿狸嫣然一笑,“我喜歡冒險,來到澳洲我從來沒見過土著人呢!想看看土著人是怎麼生活的.”

“附近有巴馬族、墨日族、努嗄族,阿納族,還有古瑞族,你想去找哪個土著部落?”

我隨口說了幾個土著部族問阿狸。

從一開始看到阿狸,我心中便滿心疑惑,這樣一個女郎獨自跑到荒原狩獵,打死我也不信。

我有一萬個理由懷疑她的來歷,如果她和十影是一路人,或者本人就是十影之一,我便要搞清楚她的動機。

聽紅隼說,除了牛犄角之外還有兩個影子殺手,他們並沒有和牛犄角匯合,而是來到荒原狩獵,以狩獵為名去找古瑞族人。

那麼,也許我便可以從她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找到小蠻的下落和那幾個古瑞族人的死因。

因此,我提了一嘴古瑞族,如果她張口說古瑞族,我便可以斷定她必是一個影子殺手。

阿狸想了想,“哪個部族離這裡最近,你和哪個部族熟悉呢?”

我笑了笑:“我和巴馬族群比較熟悉,他們離這裡近一些.”

“那就去巴馬族吧”。

阿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