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制敵,這是父親教授給我的手法,今天我將其用到了小布身上。

行武出身的父親雖然流落澳洲種菜為生,但基本的格鬥技巧還是絲毫不落的傳授給了他的兒子。

父親曾告訴我,在他的故國有一種叫做武術的殺人技,師徒之間口口相傳。

他說:終有一天,這種叫武術的殺人技必定會令世人著迷。

今天小布是幸運的,他有幸領略中華武術的精髓,只一招便跪了。

見我一招之間就制服了小布,皮優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指著小布大笑:“你一招就讓我小弟制服了。

還有什麼話說.”

“疼疼疼!鬆手啊!”

小布哪裡有心情理會皮優的嘲笑,只是把身體不斷的下伏,減輕手指上的痛苦,最後身子幾乎貼到地面了。

我突然右手鬆開,左手在他的額前一送,小布便又一次像一隻烏龜四腳朝天,四下裡眾人鬨笑起來。

我拾起椅子,穩穩地坐在那裡。

皮優再一次哈哈大笑,也有人跟著起鬨,“小布,翻過來,爬幾圈呀!”

“小布回窩吧,可不能在這裡下蛋喲!”

皮優手舞足蹈,她一下子坐到我的腿上,指著地上的小布說:“小布,你屬烏龜的嗎?今天怎麼總喜歡玩四腳朝天.”

我看著坐在我腿上的皮優,我想人們恐怕也是第一次坐到小弟腿上的大哥都在抿著嘴笑。

所有人歡呼起來,在公眾的心裡,以弱勝強要比以強欺弱更能引燃情緒。

小布額頭上青筋暴滿,突然掏出一把槍,“小子,我要和你決鬥.”

眾人的笑聲讓小布惱羞成怒了。

突如其來的轉變,把眾人嚇了一跳,紛紛後退。

皮優卻毫不畏懼,她站了起來,走到小布面前,“小布,輸不起嗎?還玩中世紀決鬥那一套,你以為自己是騎士嗎?”

“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你不用管.”

小布咬牙切齒。

我手中握住酒杯,全神貫注地盯住小布握槍的手,只要他的手指有一絲異動,我會以最快的速度用杯子擊向他的右手,順勢用右肘撞向他的心口。

生死麵前,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手軟,這是我縱橫荒原和無數野獸較量的過程中悟出的道理。

“小布先生,在這裡玩可以,動槍不行.”

一個赤膊的大塊頭來到小布面前。

皮優告訴我這個人是酒吧的老闆湯姆,一向隨和,但如果有人在這裡鬧事情,湯姆會毫不猶豫的抓住他的脖子扔到酒吧門外。

“玩可以,動槍不行”,我回味著湯姆的話,這可能便是湯姆的經營智慧吧。

想想也是,倘若這個酒吧裡動不動就發生槍戰,誰還敢到這裡來呢?可是如果沒有一些點燃人們情緒的事情發生,誰又想到這裡來呢?在此之前,我和小布的衝突充分滿足了人們圍觀的情緒,他們激動的尖叫,為之瘋狂,許多靚女的眼神如同服食了鴉片已經迷離,湯姆卻一直保持著沉默,還不時的微笑,但當小布掏出手槍,便觸及到了湯姆的底線,試想一個發生槍擊案的酒吧,誰還敢常來光顧,因此他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湯姆哈哈一笑,“酒吧有酒吧的規矩,有衝突可以打賭呀。

在我的酒吧裡,可以進行各種各樣的比賽,斗酒、拳擊、飛刀、射擊,只要你們願意,甚至比賽跳繩也是可以的.”

皮優一步踏了上來,“對對對,小布,我們再賭一把.”

我心裡嘀咕,再賭一把,就憑這個“再”字,皮優和小布之間應該沒少打過賭。

“怎麼賭?”

小布問道。

“還是射擊.”

皮優不假思索。

“皮優,是你和我比還是這個小子?”

我想皮優應該是經常輸給小布,她毫不猶豫地說:“蟲子是我的小弟,今天我就勉為其難,讓蟲子跟你比一比.”

小布點了點頭,“賭什麼?”

“就賭你的那輛汽車,輸了讓我開兩個月.”

這個時期,汽車絕對是新鮮的東西,雖然冒著蒸汽,把人烤的很難受,但終歸比騎馬或坐駱駝車要好許多,皮優應該是惦記小布的汽車很久了。

小布眯起眼睛,想都沒有想便說,“可以,你們要是輸了,就讓這個小子像烏龜一樣從這裡爬出去.”

皮優眯著眼看著小布,又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小布少爺,我肯定不會從這裡爬出去的.”

小布輕蔑的說:“小子,你就有那麼大的把握贏我?”

我搖了搖頭,“不是,只是因為我和你不是同類,只會走,不會爬.”

小布一愣,隨即明白我是在諷刺他剛才被人嘲笑為烏龜的事情,白淨的臉竟是有些發紫,面容變得扭曲。

他哼了一聲,“不要逞口舌之利,一會兒有你好看的。

皮優,我可以和這小子比,不過,你也要拿出點東西來做賭注吧?”

皮優瞥了小布一眼,“你想要我拿什麼當賭注?”

皮優傲嬌的翹起嘴角,小布看著皮優,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拿你的一個吻給我就可以了.”

皮優一臉噁心地看著小布,“小布,你真是十足的渣男.”

我大踏步上前,“賭就賭,我們還怕你不成.”

皮優瞪了我一眼,“蟲子,你知道小布要跟我賭什麼嗎,要是輸了,他要我親他.”

話一出口,皮優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蕩起紅暈。

酒吧老闆湯姆登上舞臺,他把手一拍,酒吧的樂隊停止了奏樂,全場都靜了下來,人們都注視著這位酒吧老闆,看看他有什麼說的。

湯姆微笑著說:“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又一場賭賽需要各位朋友見證,皮優女士與小布先生已達成賭約,比賽射擊,小布的賭注是汽車一輛,皮優的賭注是香吻一個,小弟像烏龜一樣爬出酒吧.”

湯姆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所有人都來了興趣,臉上洋溢著微笑,還有的吹起了口哨,連吧檯的女侍者也停下手中的活計,帶著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們,他們怕是都很期待這場比賽吧。

沒錯,比賽是一碼事,賭注是另一碼事,今天的賭注很是新奇,人人羨慕的蒸汽機車、像烏龜一樣爬出酒吧,還有一個香吻,哪一個都挑動著人們的興奮神經。

舞池中的也被迅速清空,幾位服務生搬來兩張桌子,將許多瓶子放在桌子上。

這時我也明白了賭賽的規則,十個瓶子會被拋到舞池上空,參賽者要在半空中擊碎瓶子,擊碎多者為勝。

我又一次感嘆這個酒吧老闆湯姆的經營頭腦,他可真是一個調情的高手。

槍聲、瓶子破碎聲、美女的尖叫聲,還有什麼聲音比這些更能調動情緒呢。

小布得意洋洋,“今天讓你見識見識.”

說著,一個響指招呼來一個酒吧女郎。

那女郎扭動的腰肢來到桌前,伸手抄起酒瓶向舞池上空扔去。

小布拔槍激射,每中一槍,音樂隨之響起,人群便發出一陣歡呼,那女郎更是激動,發出了一聲暢快淋漓的尖叫聲,接著便抓起又一個瓶子扔向空中。

小布果斷出槍,轉眼之間,十個瓶子被小布擊碎了九個。

酒吧中所有人的歡呼起來,“小布好厲害,十發九中,這是這個月最好的成績了.”

“不對,好像是今年最好的成績.”

“我從沒見過有人能射出十中,那個小姑娘還好說,親一口小布而已,她的小弟要像烏龜一樣爬出去了.”

皮優臉色有些陰沉,她碰了碰我,“你沒問題吧.”

我搖了搖頭:“你讓我說實話嗎?”

“當然了!”

“實話實說,我沒有玩過手槍”。

我玩過弓,玩過弩,玩過獵槍,真的從沒有玩過手槍。

我話剛一出口,皮優的表情很奇特,不知是喜還是悲,是哭還是笑,總之有些扭曲,我看著都很難受,我只是實話實說,她不至於這樣吧!“沈蟲,你這個王八蛋,你陰我,是吧?”

“老大,你消消氣,你怎麼學人家小布說話.”

“我以為你很厲害,所以才豁出命跟小布打賭.”

“不就是一個吻嗎,要是輸了大不了閉著眼親他一口,就當吃了口蒼蠅,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嘛?”

“要親你去親.”

我看了看小布,戴著耳釘,本來是男子卻偏偏畫著濃濃的妝容,心裡也不禁一哆嗦,“好像是比較噁心.”

我又對皮優說,“老大,咱們還沒有比,怎麼就知道一定會輸呢?”

“你連手槍都沒用過,還拿什麼比?”

我掏出彈弓,“可以用這個嗎?一會兒你扔瓶子,我打彈弓,比賽沒有限制武器吧?”

皮優臉色稍稍緩和,她雖然知道我的彈弓射得很準,但還是有些將信將疑,“這個能行嗎?”

“放心吧,你就當有十個阿貓滿天飛就行了.”

皮優聽完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我拿著彈弓走到臺前,把彈弓晃了晃。

酒吧的人們看到我拿著彈弓,便是一陣鬨笑,繼而交頭接耳。

“天啊,他拿了一支彈弓,難道他要拿彈弓射瓶子嗎?”

“那他豈不是輸定了!”

“輸就輸了,一會兒大家看看這小子怎麼像烏龜一樣爬出去吧!”

小布哈哈一笑,“大家看呀,這個中國來的小子拿來祖傳之寶了.”

話音剛落,人群中又是一陣笑聲。

我斜著眼看了看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傢伙,不禁搖頭嘆息,這才是少見多怪。

我大搖大擺地站在桌後,示意皮優扔出酒瓶,皮優仍是不放心,“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我還是找湯姆借一把手槍來.”

我反問道:“這種比賽你贏過小布嗎?”

皮優滿心的鬱悶都寫在了臉上,她搖了搖頭,“沒有,在這裡小布的槍法是最好的,所以我一直不服氣嘛.”

我笑著說:“今天我們就讓他服服帖帖,以後看見你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躲著走.”

皮優瞪著我又看了一會兒,“你不會是小布派來的間諜吧?”

我一陣無語,“老大,你的腦洞是不是開的也太大了。

你先看看小布那樣子,我能認他當老大嗎?”

皮優咬著嘴唇,“好像也是.”

小布已經不耐煩地催促起來,“你們到底玩不玩?不如直接認輸吧,那樣也不至於太難堪.”

皮優瞪了小布一眼,“你閉嘴”,她咬了一下嘴唇,撿起一個酒瓶扔了出去。

當酒瓶以拋物線飛至頂點,動勢消減歸零,即將降落的瞬間,一粒彈珠激射而出,風聲勁疾,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之聲鑽入每一個人的耳膜,敲擊著他們的耳鼓,告訴他們,酒瓶應聲而碎。

皮優尖叫一聲,人群一陣驚歎,繼而歡呼聲響起。

皮優興奮起來,發出歡快的笑聲:“哈哈,小布,這回你死定了”。

音樂這時也響了起來,但似乎慢了半拍,大約是音響師看到我拿出彈弓時,覺得自己可以休息一下了。

皮優不滿的說,“湯姆,你的音響師越來越差了.”

湯姆笑而不答。

皮優眉開眼笑,只不過是埋怨一句罷了,她又擁出一個瓶子,迎接這個瓶子的自然又是一粒勁疾的彈珠,人群又是一陣歡呼。

皮優玩高了興,她左手抓,右手拿,扔出瓶子的頻率越來越快,隨著我將一粒粒鋼珠激射出,這些瓶子紛紛碎裂,舞池中滿是玻璃碎屑,在燈光的映照下宛如寶石般璀璨。

皮優幾乎不間斷的將瓶子扔到空中,我則一氣呵成的完成射擊,那種默契讓人覺得我們已經提前彩排了許多次了。

最後桌上的瓶子都被皮優扔完,何止是十個,當桌子上所有的瓶子在空中化為碎屑,酒吧瞬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人們歡呼著,尖叫著,吹著響亮的口哨,見證著精彩的瞬間。

皮優激動不已,一把抱住我,笑著跳著,“蟲子,你好棒!”

小布面如死灰,他絕不會想到自己引以為驕傲的射擊成了陪襯。

皮優手舞足蹈著,她向小布伸出手來,“車鑰匙拿過來吧.”

小布倒也規矩,他掏出一把鑰匙扔給皮優,然後狠狠瞪了我一眼,“小子,你給我等著,”說完轉身離開。

皮優開心極了,把鑰匙放在手中擺弄著。

“哈哈,這輛機車歸我啦。

蟲子,我一會兒就開車帶你去轉轉。

你不沒坐過汽車吧?”

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我長年累月的在荒原狩獵,別說坐汽車,看到汽車的機會都沒有,有時看著汽車輪胎輾過的車轍都很新奇。

幾位妙齡的女郎邁著曼妙的步子,來到我身邊,她吐氣如蘭,“你好厲害,一起喝一杯吧.”

皮優一把推開她們,“走開,他不是你的菜.”

說著不由分說,拉著我走到一邊.我大感遺憾,向那幾個女郎揮了揮手,“別聽她的,我就是你們的菜,很好吃的.”

我感到皮優的眼睛射出一道冷光,她氣呼呼地,“花心蘿蔔,你玩夠了嗎?”

我笑呵呵地說:“咋了?”

她眯著眼睛,看著我,“說,你到底是誰?”